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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等我從京城回來,才有結論。”厲元朗眺望遠方,神情憂鬱。
高明化一怔,“你要去京城?”
厲元朗點頭,“明天下午的飛機,後天晚上就能回來。明化,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市委的工作由你主持。”
“厲書記……”高明化欲言又止,心頭卻充滿焦慮。
厲元朗懂得他的想法,解釋說:“我知道,目前的藍橋我不應該離開,可事關重大,這一次我必須要去。”
“市委有你,市政府有冠雄,你們兩個,我很放心。”
他是有話難言。
這次去京城意義重大。
他要當麵向於勁峰等人彙報藍橋市的情況。
據說陣仗很大,囊獲了京城不少高層人物。
說實話,厲元朗還有些緊張。
放眼整個國內,有此殊榮的官員不多,絕大多數都是正省部級的領導,像他一個正廳級的市委書記,翻開曆史,微乎其微。
厲元朗不知道京城為何要召見他,放在以前,有嶽父在,最起碼能了解個大概。
妻子聯係不上,更彆提嶽父了。
厲元朗說是明天的飛機,可他下午就要啟程。
因為臨走之前,聶雙漢要單獨見他。
很顯然,和這次京城之行有關。
吃過中飯,厲元朗去市委招待所,專門給他預留的房間休息。
黎子輝站在房間門前的過道上,給厲元朗當起門神。
跟隨厲元朗幾天,黎子輝並沒有任何興奮。
相反,心情十分低落。
他自認為作為書記秘書,各方麵做得很到位。
但從厲元朗反應來看,並不樂觀。
想當初,市委副秘書長秦光遠和他談話時,提出由他暫時擔任厲元朗的秘書,黎子輝著實高興好一陣子。
這邊剛從秦光遠辦公室裡出來,手機就給打爆了。
熟悉的、不太熟的,甚至聽名字都陌生的人,千篇一律的賀喜電話,讓他有了一種起飛感覺。
還是當領導秘書好啊,贏得的不僅是尊重,眾星捧月能把人捧上天。
不提市委辦曾經的同事,還有主管領導,就連市政府的副市長,以至於市委常委們,紛紛打來電話拉關係,弄得黎子輝有點找不到北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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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很快冷靜下來,他知道,彆人不是對他黎子輝另眼相看,而是看中市委書記秘書的特殊作用。
換成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也都是同樣對待。
更何況,黎子輝隻是暫時擔任這一職務,厲元朗哪天心血來潮把他換了,都在情理之中。
誰都清楚,方炎死後,沒誰可以替代他在厲元朗心目中的位置,哪怕你做得再好,再無可挑剔。
黎子輝煙癮很大,可他強忍著。
厲元朗是戒過煙的,即便方炎之死讓他破天荒抽了一支,僅此而已。
領導不抽煙,肯定反感身上一股煙味的秘書。
每次出現在厲元朗身邊,黎子輝都要聞一聞身上是不是有煙味,如果有,就用妻子準備的香水噴一噴,以此作為掩蓋。
他深知,這次好不容易爭取到在厲元朗身邊工作的機會,一旦不合格被退回去,這輩子恐怕難以出頭。
他對此十分珍惜,已經到了處處小心謹慎的地步了。
每天晚上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回想一天所做之事,是否有紕漏,是否做得不夠好。
尤其觀察厲元朗,成為他每天的必修課。
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都能反映出厲元朗的喜怒哀樂。
正在胡思亂想著,市委辦副秘書長秦光遠邁著方步走過來。
黎子輝急忙緊走兩步迎上前去,微微鞠躬主動打招呼,“秦秘書長,您有什麼吩咐?”
“沒事,我過來看一看。”秦光遠望向厲元朗的房間,抬腕看了看時間,問道:“厲書記還在休息?”
黎子輝回答說:“書記讓我兩點半叫他,現在還有十五分鐘。”
“嗯。”秦光遠點了點頭,語重心長的說:“子輝,厲書記心情不好,方炎的犧牲,讓他背負了很重的心理負擔。加之最近一段時間,藍橋市不太平,所有事情聚在一起,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你要做的,不僅僅是分內之事,要以局外人角度,分析厲書記想要什麼,需要什麼。”
“我了解過,你這些天表現中規中矩,這話要分成兩個意思來剖析。”
“好的方麵,你懂得分寸,火候拿捏到位。反之,則是你不出彩,沒有做到厲書記心坎裡去。”
秦誌遠瞄了瞄厲元朗房間方向,低聲說:“我安排你到厲書記身邊工作,縱然有我和你嶽父的私交關係,最主要的是,我認為你行,能勝任這個崗位。”
“子輝,老實隻能說你本質好。可官場上不能做老實人,那是平庸的表現。從現在開始,你要勇於表達你的觀點,你的見解,不要一味的小心翼翼。這樣,厲書記不會看到你的閃光點,發現不到你的優點、長處。”
“時間差不多了,你去喊厲書記,車子都已準備就緒。去省城要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宜早不宜遲。”
黎子輝去叫厲元朗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瞪著雙眼發呆。
不知道是剛醒還是壓根就沒睡。
自從有了上次危險經曆,省委要求各地市領導出門,加強保衛。
國家培養一名乾部不容易,特彆是到了副廳、正廳這一級彆,每人出現意外,都將是一筆不小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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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趕往省城克齊,除了厲元朗的紅旗轎車之外,前方一輛警車開道,還有市公安局派來的車子斷後。
而且每名警察全都配備槍支,就是在前麵開道的交警,同樣得到配槍的批準。
畢竟上次厲元朗遇險,對方是有武器的。
路上,厲元朗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黎子輝通過後視鏡望了望這位厲大書記,腦海卻在品味秦誌遠那番真誠教誨。
的確,他調到厲元朗身邊,秦誌遠是出了力的。
樓安國落網後,市委秘書長一職空缺。
作為市委常務副秘書長的秦誌遠,理所當然的主持市委辦的相關工作。
樓安國在任時,抓權抓的比較緊,即便秦誌遠作為他的副手,權力卻有限,屁大點事兒都得請示樓安國點頭。
現在不一樣了,樓安國倒台,秦誌遠頂上來,雖說是暫時的,可仍有一種揚眉吐氣的痛快。
自然而然,求他的人多了起來,這其中就包括黎子輝的嶽父。
他嶽父是做生意的,當然達不到錢品正那種規模,卻也是小康之家。
從商要想有作為,避免不了要同官員打交道。
一來二去,竟然和秦誌遠攀上老鄉,雖然兩人村子相距一百多裡地。
這些都無關緊要。
許久以來,秦誌遠在藍橋市委辦公室,始終被樓安國壓著,喘氣都費勁。
一下子有黎子輝嶽父當成菩薩供奉,體現自我價值的同時,秦誌遠難免飄飄然。
關鍵是,黎子輝嶽父很少求他辦事,真有事找他,絕對是那種不費吹灰之力的小事。
說白了,這種事普通人都能辦,沒有一點含金量。
但是每次辦完,黎子輝嶽父都要千恩萬謝,把秦誌遠都要捧上天了,也極大滿足秦誌遠的虛榮心。
嶽父此舉,就連黎子輝也搞不懂,側麵問過嶽父。
嶽父拿起一個桔子,慢悠悠說:“吃桔子的時候要剝皮,桔子皮很多時候都要扔掉。可要是收集起來,經過三次蒸製,三次晾乾,就能變成陳皮。”
“陳皮是一種中草藥,有理氣健脾、燥濕化痰的功效。你說一說,桔子皮有沒有用?”
“而我所做一切,隻不過費了點工夫,把棄置不用的桔子皮變成陳皮,恰恰體現出桔子皮的藥用價值,有什麼不好。”
黎子輝一開始不以為然,直到秦誌遠主持市委辦工作,硬生生頂住壓力,把他調到厲元朗身邊工作,他才悟出嶽父高瞻遠矚,鑒往知來。
於是,黎子輝心中暗念,借助這次機會,不再畏首畏尾,要向厲書記徹底展現他的另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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