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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手機被沒收,四周又沒窗戶看不到外麵,房間裡還沒鐘表,厲元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裡過了多久。
隻能通過送餐時間大約推算,可一日三餐又不準時。
有時候,餓得眼睛都出雙影了,餐還沒送到。
有的時候,肚子還不餓,飯菜就端到他麵前,弄得他根本掐不準。
接下來好久,除了上一次問話,厲元朗再沒被提審過。
他有心事,知道水婷月臨盆日期就在這幾天,擔心他們母子是否安好。
他向看守他的人問過好多遍,想要得知這些情況。
對方口頭答應挺好,說幫他問問,然後就石沉大海,沒了音訊。
而且,看守他的人經常換,前一個答應,後一個換成彆人。
他再提出要求,對方再答應,翻來覆去周而複始,最終的結果是,厲元朗仍舊一無所知。
把他氣得直罵娘,看守人卻無動於衷。
依然這麼晾著他,不審不問,什麼事都答應,什麼事都不辦,把厲元朗折磨得幾近發瘋。
他乾脆絕食了,不吃飯不喝水,躺在床上乾瞪雙眼以此抗議。
這招果然奏效,魏寒聞詢趕來勸解他。
厲元朗有氣無力的再次提出,想要知道老婆生孩子的事情。
魏寒想了想,告訴厲元朗,“等我請示再答複你。吃飯要緊,彆把身體搞垮了,你這樣自暴自棄,以此抗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厲元朗苦笑著,“我不這樣的話,恐怕連你魏副主任都見不到了。你們故意曬著我,不就是想要搞垮我麼,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厲元朗,我和你無冤無仇,沒必要看著你倒下。你要振作起來,要勇於為自己所犯錯誤買單,要有擔當,要讓我看到曾經那個雷厲風行,敢作敢為的厲元朗,而不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說的輕巧。”厲元朗直搖頭,“把你關起來,不知白天黑夜的虛度時光,你試一試。”
魏寒板起臉來說:“我不試,我也不想試。說實在話,當我聽到你離開戴鼎縣的時候,那麼多人默默給你送行,我對你真是佩服。”
“想我乾紀檢這一行二十年了,從沒看過一個落馬官員,會受到官員和百姓的集體認可。你厲元朗是頭一個。”
“你有能力,有魄力,有膽識,在戴鼎縣那麼複雜的環境下,披荊斬棘,為戴鼎縣的發展儘心儘力,鞠躬儘瘁。”
“戴鼎縣的老百姓沒有忘記你,和你相處的同事欽佩你,在戴鼎縣投資的客商信任你,說實話,我都對你有些嫉妒了。”
“是的,你目前麵臨困境,我相信隻是暫時的。我不妨告訴你,我們調查過,你除了在個人生活上不檢點之外,其他方麵,你沒有任何問題,還有不少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
“你的事情就快有眉目了。你先吃飯,把身體養足,一定要精神百倍的聽到對你最終的處理結果。彆到時候,你坐都坐不起來,傳出去,還不罵你厲元朗是個慫包窩囊廢。”
魏寒這番誠懇中的激將法,深深紮進厲元朗心中,消化在他的意識裡。
被魏寒這麼刺激,加之受事情就快有結果的消息影響,厲元朗最終拿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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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吃完飯,房門一響,有腳步聲進來。
厲元朗打起精神就準備下床,卻見臥室門口出現一道身影,定睛一瞧,厲元朗大為吃驚!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背著手緊盯他的水慶章。
他的臉冷若冰霜,從頭至腳打量厲元朗好久,對看守厲元朗的兩名紀委人員命令道:“你們去外麵透透氣,我有話單獨要對厲元朗說。”
“好的,水副書記,我們就在門口,有事喊一聲就行。”
二人點了點頭,相繼離開,並把房門關上。
“爸……”厲元朗本能的叫了一聲。
水慶章陰冷著臉回應道:“我不是你爸,以後也不要這麼叫了。”
厲元朗深深低下頭,不過馬上又把頭抬起來,憋足力氣問:“婷月……她怎麼樣了?”
水慶章冷聲說:“她不好,你這麼對她,她能好得了嗎!孩子都沒了,生出來就沒保住。”
“啊!”厲元朗一屁股坐在床上,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大腦一片空白。
水慶章的眼睛裡同樣出現濕潤,他一咬牙,又宣布了一件令厲元朗萬分痛心的事情。
“你父親去世了!”
厲元朗傻傻的,還沉浸在痛失愛子的悲痛中,根本沒有聽清水慶章說的什麼。
“厲元朗,你耳朵聾了麼,我說你父親去世了!”
“什麼!”厲元朗騰地站起來,由於起來太快,導致他一陣眩暈,直接倒了下去……
他昏迷了。
被送進醫院,打了營養液,總算醒了過來。
睜開眼看到,水慶章不在,竟然是妹妹葉卿柔。
“妹妹,我、我爸爸他……”厲元朗激動得眼圈發紅,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葉卿柔痛苦的點著頭,“哥,厲叔叔他走得很安詳,喪事辦完了……”
“啊!”厲元朗吃驚的看向葉卿柔,“你是說,我爸爸已經火化了?”
“嗯。”葉卿柔悲痛的點了點頭,“是我和王鬆一起辦的,厲叔叔畢竟養了我三年,我……”
“哇”的一聲大叫,厲元朗再也控製不住,放聲大哭。
這哭聲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他雙手攥拳,不時拍打著病床的床沿,嚎啕哭喊:“你們要乾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看爸爸最後一眼,為什麼啊。爸,兒子不孝,您百年的時候不在您的身邊,我該死,我混蛋,我不是人,是畜生!”
淚水已經布滿他的雙眼,他的視線是模糊的,他看不清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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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顧手上紮著針頭,厲元朗強撐著要坐起來。
卻感覺到全身無力,耳邊嗡嗡作響,眼前驟然一黑。
忍不住瞬間又倒了下去,但是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流淌出來。
護士見狀,馬上過來搶救。
葉卿柔被請出病房,王鬆焦急過來詢問。
此刻的葉卿柔也哭成淚人,她不為彆的,是為哥哥的悲慘境遇而傷心。
她對厲以昭的不幸離世,隻是心情不好而已。
那會兒她才三歲,記憶力基本沒有,對待厲以昭隻是名義上的感覺。
但是厲元朗不同,那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葉卿柔含淚掏出手機,當著王鬆的麵打出一個號碼,大聲喊起來:“葉明仁,我告訴你,你再不管我哥,以後我就也不認你了!”
隨著手機那頭傳來“嘟嘟”聲響,葉明仁頓時一驚。
女兒這是怎麼了,平時通情達理,怎麼去一趟東河省,就不著邊際的弄這麼一出!
他怎麼管厲元朗,這是水慶章的家事,他又和水慶章私交不錯,怎好插手?
再者,厲元朗背叛了老婆,水慶章怎麼做都不算過分,就是把厲元朗一擼到底,都可以理解。
的確,厲元朗父親去世,他現在又處於被查期間,受此打擊,厲元朗很有可能崩潰掉。
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厲元朗隻是範雨琴的兒子,而範雨琴是他寂寞空虛時的安慰劑,要說有感情也就那麼一丁點,並且早被時間衝刷沒了。
更何況,厲元朗犯下這種錯誤,就是他年輕時的縮影。
他不想管的真正理由,是不希望由此喚起當年的錯誤,就這麼簡單。
對了,這裡麵還有穀政川的事情呢。
自從穀政川官複原職,葉明仁剛剛冒出來的希望之火被徹底澆滅。
他和穀政川也由子一輩父一輩變成競爭對手,巴不得他們老穀家開鍋,鬨得雞犬不寧才好。
估計女兒是一時情緒激動,做出不理智行為情有可原。
算了,等到她消氣的時候,再和她擺明道理,也就沒拿這通電話當個事兒。
可讓葉明仁始料不及的是,他的這個選擇,卻成為心中一塊永遠抹不掉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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