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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勝連忙抿了一小口,細細一品,“嗯,曲子味道是少了。”
厲元朗糾正說:“我感覺不是少了,而是沒有。”
他緩緩放下酒杯,雲水大曲之所以備受青睞,就是利用傳統釀造手法,沒有酒基勾兌。
他不是品酒專家,是憑借對雲水大曲的口感嘗出來的。
既然他能品出來,彆人也會發現問題。
“老哥,雲水大曲出了這樣毛病,不是好現象。”厲元朗深深擔憂起來。
畢竟,這是一個是靠口碑生存的老品牌。
“嗯。”金勝也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並用手在杯口扇了扇,筋著鼻子繼續嗅聞幾下,露出嚴峻表情。
“我又聞了聞,的確像你說的那樣,真沒了曲子味。”
二人憂心忡忡,喝到嘴裡的雲水大曲,如同喝水一樣,沒了滋味。
“吃麵吧。”厲元朗提議道:“酒不好喝,你嘗一嘗牛肉麵。”厲元朗挑起一筷子,示意金勝品嘗。
麵,還是那個味道,可是酒,卻變了。
本來打算深入老百姓之中,喝點小酒,聽一聽大家都在談論什麼,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了解方式了。
可是現實卻讓二人有些失望,鄰桌客人聊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家長裡短,沒什麼可以提起興趣的事情來。
這頓酒喝的索然無味,倒是金勝對於牛肉麵讚不絕口,一碗沒夠吃,又來了一大碗。
吃過飯,厲元朗結賬出來,商業街上的行人比剛才明顯多了起來。
厲元朗和金勝並肩而行,他說道:“這一次我回省城,聽說一個消息,宮書記今年內會來雲水。”
“是嗎?”金勝對此明顯感覺到興趣,並且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會來戴鼎嗎?”
“我覺得可能性占一半。戴鼎縣去年接連出事情,先後兩屆班子都有問題,宮乾安書記對此印象深刻。”
金勝笑了,“元朗,我認為還有一個你沒說,就是他要來,也是因為有你在。”
“老哥,這一點我不否認。而且我認為,宮書記來戴鼎,指不定會搞個突然襲擊,或者像你我今晚這樣,微服私訪。”
金勝悵然,“來就來吧,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問心無愧就行。”
“是啊,不用刻意布置什麼,到時任由他檢驗。”
金勝轉換了話題,說:“雲水大曲變味這件事,你要儘快查清楚。這種老品牌,尤其是有了新的合作夥伴之後,會麵臨新問題。一旦處理不好,會阻礙企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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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我問一問全來風和井之煥,他們一個是光安鎮的書記,一個是酒廠的廠長。”厲元朗答應道。
還真如厲元朗和金勝的猜想,酒廠和光安鎮之間的確鬨出問題。
全來風的意思很明顯,雲水大曲賣得這麼火,供不應求,工人加班加點生產,原來的三班倒改成兩班,仍舊忙不過來。
為這事,他專門找井之煥商量,為了提高產量,能不能采取酒精勾兌方式,生產低檔的雲水大曲。
井之煥堅決不同意,雲水大曲靠的是品牌效應,始終采用古老的純糧食釀造。
白酒一般分為三種製造方法,一個是液態法,就是用酒精勾兌。
第二個是固液法,用不高於百分之三十的純糧基酒加上食用酒精加香精和水勾兌而成。
即白酒中,一部分是酒精酒,一部分是糧食酒。
第三種固態法,真正的糧食酒。
采用純粹的糧食為原料,用曲經固態發酵生產的酒,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好酒。
判斷酒的好壞方法很多,其中一項就是酒瓶倒過來搖晃,觀察酒花變化。
酒花密集,且消失緩慢的是優質酒。
相反,酒花少,消失較快的則為劣質酒。
另外,將酒瓶倒置,就能見到分布均勻的酒花,上翻時,密度間隙明顯,酒液清澈且酒花緩慢消失。
酒花與酒精度高低和醇類物質比例有關,比例不同,使酒花呈現的形態也不同。優質好酒的特點是酒花細密,次之的白酒,酒花粗疏。
由此可見,厲元朗和金勝昨晚喝的就是這種劣質酒。
雲水大曲製酒廠一直采用的就是固態法,而全來風和汪啟,為了眼前效益,竟然用了固液法,使雲水大曲的品牌大打折扣,勢必造成口碑下降。
全來風卻狡辯道:“分廠采用固液法,是嚴格執行標準,況且價格也便宜。我做過市場調查,以前的雲水大曲價格較高,不少人喝不起。現在我們改變製造工藝,降低酒的成本,價格也掉下來,大家都能喝得起,這有什麼不好。”
厲元朗生氣道:“來風書記,你這是短視行為。雲水大曲能走到今天,憑的是良心酒放心酒的口碑。價格貴,也是因為酒的工藝成本高。”
“你勾兌白酒,這和市麵上那些散裝酒以及小作坊生產的劣質酒有什麼區彆!”
“你圖一時之快,而降低白酒質量,你這不是賺錢,你是在砸牌子。”
“人家經營幾十年了,各方麵比你我都有經驗,他們豈不知勾兌白酒來錢快?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要保住這塊牌子,要保證白酒的質量。”
“這件事,要馬上改過來,並且把銷售出去的白酒全部回收,統一銷毀。告訴你,全來風同誌,這件事你解決不好,出了問題,我拿你是問!”
厲元朗說完,霸氣的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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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行領導內行,簡直就是瞎指揮,亂彈琴。
這邊厲元朗怒氣衝衝,王中秋敲門進來,沒有說話,先給厲元朗的保溫杯裡續滿水。
厲元朗平靜了心緒,問:“有什麼事嗎?”
“招商辦的於主任想要見你。”王中秋雙手捧著保溫杯,放於厲元朗麵前。
“你讓他進來吧。”
於主任是來彙報上次冬捕節,三家有意向的外省商人,想在戴鼎縣投資落戶事宜。
談判很順利,三家公司對於戴鼎縣的工業園區以及條件很滿意,美中不足還是戴鼎縣的交通問題。
厲元朗告訴於主任,交通廳和公路局都已經出具計劃,開春就會修戴鼎縣到雲水市的公路。
不止這些,還要修戴鼎縣各鄉鎮的道路。
“縣長,這樣太好了!”於主任高興的直拍大腿,“我就這把這條好消息告訴他們,這樣一來,成功拿下他們機會可就大多了。”
“彆忙。”厲元朗抬手阻止於主任站起來要走的想法,緩緩說道:“商人是將本求利的,你要向他們傳達,縣委縣政府對於他們能夠入駐工業園區大力支持,除了優惠條件之外,還要保證他們的利益不受侵害。”
“今後,凡是政府各部門向他們提出不合理的條件,可以直接找我,由我來解決。”
“對於吃拿卡要,這種歪風邪氣必須要杜絕。發現一例處理一例,絕不手軟!”
厲元朗深知,戴鼎縣以前就有過這種現象的發生,相關部門走馬燈似的,今天你來檢查挑毛病,明天我來伸手要好處。
弄得投資商怨聲載道,沒多久就乾不下去了,紛紛逃離。
他向於主任重申這一點,不止是口頭上說一說,而是縣政府在這方麵要下大決心,並付諸行動。
於主任深深點頭,“縣長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您的話帶到,讓他們感受到縣委和縣政府的誠意和決心。”
一晃,一個多月過去,冰雪融化,春暖花開。
明哲院子已經開始動工,交通廳和公路局也在為修路做著前期準備。
三家省外公司經過艱苦卓絕的談判,終於簽訂合同,入駐工業園區,並且會儘快進入開工建設階段。
而此時的厲元朗,已經身在南陵省鏡雲市酒店的房間裡,站在落地窗前,心裡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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