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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老要見你。”
厲元朗一愣,下意識的看向監護室裡麵,不禁大吃一驚!
老爺子的那張床竟然是空著的,人呢?
主治醫生表情平靜,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請隨我來。”
厲元朗木嗬嗬的跟隨在醫生身後,從一側小門裡走進去。
這個門之前一直上鎖,並且有“禁止入內”的牌子。
現在門是開著的,牌子也不見了。
走進裡麵,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兩邊全是水泥牆壁,顯得肅穆莊嚴。
走廊儘頭,是個雙扇實木門。
醫生打開門後,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厲元朗看到,裡麵還有一個鑲嵌毛玻璃的木門。
“一直往前走,穀老在等你。”醫生指給厲元朗看,他並沒有跟進去。
僅僅十餘米的距離,厲元朗走在猩紅鬆軟的地毯上,卻感覺有上百米之遠。
當他推開這扇門放眼一看,禁不住再次吃驚起來。
這裡不是病房,竟然是一個會客室。
隻見穀老爺子端坐在沙發裡,目光如炬,臉上泛著紅光。
哪裡像一個剛剛生過大病的人,看樣子比厲元朗的精神頭還足。
“外公,您……”
房間裡隻有穀老爺子一人,他努嘴示意對麵空著的沙發,讓厲元朗坐下來說話。
“茶幾上有熱茶和香煙,想喝水想抽煙隨便,在我這裡不受控製。”
老爺子聲如洪鐘,精神飽滿,氣度不凡,整個人的狀態,比厲元朗之前看到的任何時候都要好。
“外公……”厲元朗剛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詢問起老爺子的病情。
關鍵是這個變化來得太快,太突然了。
晚上接班時,老爺子還麵容憔悴、形如枯槁,轉眼間幾個小時過去,卻是異常康健,甚至比之前還要好,任誰都搞不懂是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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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厲元朗產生個直覺,莫不是……
老爺子裝病?
“今晚上就你我兩個人,而且我們談話內容,隻限於你我之間,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
“外公,我明白。”
厲元朗感受到,穀老爺子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非常重要。
他身體略微往前探了探,支起耳朵認真傾聽。
“我這次住院,也讓我看到了我百年之後,這個家族會是什麼樣子。”
“兄妹相爭,手足算計,為了一己私利不顧全局,彆人已經磨刀霍霍,自家卻要窩裡鬥。唉!想我穀中原這輩子坦坦蕩蕩,胸懷磊落,卻生下這幾個不肖子孫,家門不幸啊。”
厲元朗剛想張嘴,卻被老爺子抬手製止住。
“你不用替他們說話,我自己的兒女和孫輩我了解。好在關鍵時刻,你頭腦清醒,能夠及時出麵阻止,讓大家團結一心。在大局觀麵前,你作為穀家的一份子,你是稱職的。”
“金家,尤其金老滑詭計多端,老奸巨猾。不過,這人太過精明了,容易做些蠢事。就像你分析的那樣,金老滑操之過急,會成為眾矢之的。都不用咱們出手,有人會對他的行為予以警告的。”
“其實,對於外人我並不擔心,我擔心的還是咱們自家人。看來,有我在,政川還能隱藏鋒芒,能夠維護這個家。我要是不在的那一天,我怕他把持不住,因為政川私心太重,太看中自己的兒子了。”
“政綱呢,性格比他大哥平和一些,隻是他這個人耳根子軟,拿不定主意,容易受彆人的影響,這點和他媽媽很像。”
“紅岩是我的獨生女兒,從小就被我和她媽媽寵壞了,養成獨斷專行的性格,現在都五十幾歲的人了,這個毛病還沒改掉。”
“柳煙是我獨有的孫女,她是不食人間煙火,遊離於我們家族之外的人。她在那個是非漩渦的圈子裡能夠把控住自己,我對她還是放心的。”
“還有我外孫女小月,自從嫁給你之後,她的性格改變不少,尤其有了兒子,心思都在兒子身上。再者你們夫妻還算恩愛,又有慶章的庇佑,她不會差到哪裡去。”
“說完他們,我再說說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孫子。穀闖,這些年借著我和他爸爸的名頭,在外麵買空賣空,錢是掙了不少,可也結下了不少對手仇家,將來在這方麵,肯定要吃大虧。”
“穀翰呢,政川一直把他視為穀家第三代接班人。元朗,我實話告訴你,他不行。”
“為官者,必須要戒掉一個‘貪’字。這個貪,可以是貪權,也可以是貪色,更可以是貪財。”
“貪權,隻是迷戀權杖。貪色,是喜歡女人,而貪財則是永無止境。”
“偏偏穀翰這三點裡,他就占了後兩點。即便政川給他鋪石築路,我想穀翰走不多遠,一個貪字,就會毀掉他的前程。”
“元朗,你和穀翰不同,這些年來,我沒有聽到你在金錢這方麵有過問題,說明你這人不貪財。至於貪權,我反倒認為,走仕途的人,誰都希望自己往前走的更遠,更高。”
“以我老朽多年的識人經驗,我覺得你將來會有不錯的發展。儘管你不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完人,你也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和瑕疵,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你有一顆正義的心,有為黨為民的良知,這一點難能可貴。”
“今後,無論出現什麼樣的變故,遭受什麼樣的經曆,你要記住,穀家永遠和你是不可分開的整體。如果穀家遇到問題,我想請你在不違反原則和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出手幫一幫,畢竟,你的兒子也姓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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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老爺子終於停下,身體往後靠在沙發背上,大口喘著粗氣。
厲元朗則感受良多,他萬萬沒想到,穀老爺子會和他推心置腹說了這麼多心裡話。
還對他寄予厚望,大有托孤之意。
不過,厲元朗心裡也有慚愧。
老爺子提到他不貪財,提到貪權,唯獨沒提貪色一事。
直覺告訴他,老爺子對於自己在女人方麵的不檢點,似乎已有察覺,隻不過給足了他的麵子,沒有提出來而已。
厲元朗老臉一熱,深深低下頭。
“外公,我向您老人家承認,我有毛病,我……”
“話,點到為止,你以後注意就是。”不等厲元朗提出來,老爺子抬了抬右手,做了個停止手勢。
“我有點累了,今晚你不用值班,回去好好陪一陪你的女人和孩子吧。”
厲元朗知趣的站起身,向老爺子深鞠一躬,慢慢退了出去。
就在厲元朗離開之後,穀老爺子身旁的一扇門打開,走出一個六十來歲的乾巴瘦老頭。
他望著厲元朗離去方向,徐徐說道:“主人,你說他能聽你的話嗎?”
“聽不聽值得賭一次。他兒子可是姓穀,還被我點名成為第四代接班人,於情於理,他不會坐視不管。”
“是的主人,我明白了。”
“阿才,政川和政綱到了沒有?”穀老爺子問完話,身體略微往前探了探,阿才清晰的看到,他沙發背後有一大團濕痕,不禁眼圈一紅,鼻子酸起來。
老爺子和厲元朗聊了這麼久,明顯出了許多虛汗,他完全是在硬撐啊。
“主人,要不您先休息一會兒,身體要緊啊。”
“你彆勸我了,今晚不把許多事交代完,我死不瞑目。”穀老爺子連續長喘幾下,命令阿才,“再給我打一針吧,我要多撐一會兒,不要讓兒女們看出來我身體的實際情況。”
“主人……這種藥打多了,對您傷害更大。”
穀老爺子苦笑著:“我的身子骨已如篩糠,傷害不傷害的沒有意義,我不把心裡話全說出來,更加難受。去準備吧,就打最後這一針,再不打了。”
隨後,老爺子頭靠在沙發上,閉起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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