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的的劍意直衝雲霄,海上的雲層被激蕩的靈氣衝擊的七零八落,變成片片雲絮。
“我既然能殺炎燼陰蝕,那就能再殺第三位,第四位地仙!若有不服,儘管來戰!”
“今日,手中南溟劍就以你極真界地仙之血開鋒!”
“此戰,不死不休!”
李陽手中長劍顫鳴,口中輕叱,無邊的雷炁火炁在他身上升騰,交纏的雷火幾乎要焚儘太平洋深處的那團黑雲!
李陽在賭,賭那些跨界而來正在養傷的地仙不會冒著風險出來截殺他,
是的,一些,就在這一瞬間,李陽明顯感知到了在太平洋深處升騰起的幾道浩浩氣機,
有些比陰蝕弱,但是好幾道,比陰蝕還要強橫。
狂暴肆虐的氣機引得整個太平洋上空電閃雷鳴,席卷的狂風掀起千米的海浪,如同千萬重山嶽一般朝李陽的位置壓了過來。
李陽持劍,不退,身上的戰意攀至巔峰。
好在,他賭贏了,相持了數分鐘,太平洋深處的那幾道浩浩氣機驟然消失,海麵上又恢複了風平浪靜,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直接直搗黃龍衝進那團黑雲裡麵?
那是萬萬不能滴。
裝完逼,跑才是正道。
眼看對麵退避了,李陽身上不由得驚起一身冷汗,
他的劍意仍舊高昂,戰意仍及衝破雲霄,但是一身的神焰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意識一陣混沌,識海刺痛,幾乎要墜下海去,握著南溟劍的手因為肌肉痙攣在輕微顫抖著,
以他現在的狀態,對麵但凡再有地仙冒頭,那就是一個死。
真要衝進對麵泉水那就是送人頭,會被舉報的。
不過現在,他要做最後一件事情,
陰蝕還沒死,至少它還沒有死透。
作為一個地仙高手,滴血重生,奪舍轉魂什麼的李陽不清楚陰蝕會不會,但是磅礴的生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一同跨界而來的地仙高手隻有陰蝕一個人先跑出來浪,這貨其實是有些肉盾屬性的,
此時陰蝕身子向下被李陽踩在腳底下,胸口的恐怖傷口中,洶湧的南溟劍氣正在一步步的破壞他的生機,
陰蝕嘗試把埋在冰麵裡的頭和身體,轉過去來,好看清麵前這個藍星土著。
他那樣做了……
“哢,哢哢。”海麵破碎的冰渣互相摩擦,發出聲響。
陰蝕沉重的身體緩緩轉動……
“你,竟然可以煉化和吸收炎燼的道果,你,你不是極道者。”
“我跨界而來,重傷未愈,一身實力隻有六成,而且,不是被那四個螻蟻提前破甲,你,贏不了我。”
李陽沉默著,他知道,陰蝕說的是事實,
他今天贏了陰蝕,第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屬性,炎燼的神焰和陰蝕的寒炁相互克製,
第二個原因便是最後一擊,自己仗著金光咒和地煞神通【生光】卸去陰蝕那一槍的大部分勁力,但是陰蝕卻是實打實的接了自己決死爆發的最強一擊。
“這不重要,我贏了,這個世界贏了,這就夠了。”
聽著李陽的言語,炎蝕吐出了喉嚨中淤積的血液還有不知名的內臟碎塊,突然笑了起來:
“贏了?不,這隻是剛剛開始!藍星的土著,我知道你接下來想乾什麼,我不會像炎燼那個蠢貨一樣,把東西留給你的……”
“這方世界注定沉淪,會遭受血的洗禮,你,已經釀成大禍!哈哈哈哈哈!”
陰蝕一邊說著,身體突然變得冰藍一片,李陽麵色大變,隻感覺一股無比恐怖失去控製的力量正在自己腳下醞釀,
幾道血線從他的眉心往身體擴散,然後陰蝕的身體,鼓起來,遍布身體的血線裂開,露出璀璨的藍光。
不是,你屬狗的,剛說一句這就急了?
再不遲疑,李陽人劍合一,爆射而出。
“轟!”
一個地仙的自爆,如同核彈引爆。
藍色的巨大蘑菇雲在太平洋上空炸響,其巨大的音浪即使相隔半個海域的山姆國還有華國都有所感應,
李陽在最後一刻,終於禦劍飛到了爆炸範圍之外,
看著慢慢占據視野的藍色蘑菇雲,李陽麵色難看,心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陰蝕顯然看出來了自己煉化炎燼道果的事實,在最後一刻竟然不惜引爆摧毀自己的道果!
“這,就是戰爭嗎?”
李陽低語著,當他再次回到爆炸中心時,整個世界晶藍一片,海麵凝結的冰層被炸開,而後又被寒炁凍住,在海麵上形成一個直徑十幾公裡的半球狀凹坑,
沸騰狂暴的寒炁和靈氣充斥著整個天地。
有海水從冰層的裂縫中往凹坑倒灌,足足過了幾個小時,才將凹坑填滿,
李陽細細在海麵上巡邏了半個小時,隻在海底找到幾片殘破的骨茬還有一塊尚且完好的頭蓋骨,終是禁不住身體的負擔,禦劍返回,
李陽有些想罵娘,這一戰虧大了,陰蝕道果自爆,以戰養戰的計劃宣告破滅,之前積攢儲存的神焰也消耗殆儘,而且斬殺陰蝕,讓他的身體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路上,李陽強撐著眩暈感,身形踉蹌,依靠著氣機指引,找到了陰蝕掉落海中的兩截槍身,
戰後摸屍一直都是白雲山的優良傳統,
這是地仙級彆的道兵,其材質在地球上根本尋不到第二份,可以稍稍彌補一些他的戰損。
到了寶島海峽,那裡的戰鬥也到了尾聲,四名人仙的合力之下,被當作棄子的幾艘飛船紛紛墜毀,
埋伏的幾百名先天高手也正在冰封的海麵上與玄俑搏殺,池彥泓騰出手來後,昭鸞劍燃起熾焰,整片戰場的玄俑支離破碎,
輪船上的民眾沉默著,他們不少人已經意識到今天自己其實是充當一個誘餌的角色,但是不覺憤恨,隻是身體一陣後怕……
直到他們遠遠的看到一個黑點,越來越近,露出李陽的模樣,
遠處的無人機聚焦,放大李陽手中的兩截短槍還有沾著血漬的骨頭。
這一幕被同步直播到整個世界麵前,
他們看著鏡頭這這張略顯年輕,帶著東方特質的臉,看著他眼中疲憊的血絲,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嘴角仍舊在外溢的鮮血,
無聲,然後整個寶島海峽的士兵看著他,敬禮,歡呼,
“李……李真君!”有人大聲的呼喊著!
血魔,鬼王,八岐大蛇……一如曾經華國民眾遭遇危機時那樣,李真君來了,在這片海域,斬殺了陰蝕!
意識到或許整個世界都在看自己,李陽搖晃著腦袋,然後,慢慢的挺直了胸膛。
池彥泓第一個看出了李陽現在的狀態,禦劍上前,輕輕扶住了李陽,
“我那一劍,帥不帥?”
將身體重心倚靠在池彥泓身上,李陽小聲的問著,
池彥泓點點頭:“帥,很帥。”
“那就好。”
李陽不說話了,慢慢倚靠在池彥泓身上,閉上了眼睛。
看著意識都快模糊的李陽手上仍舊死死抓著那兩截短槍,怎麼用力也扯不出來,池彥泓不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隻好握著李陽抓著斷槍的手,聲音輕柔。
“走,我們回山。”
………
時間:靈曆十三年8月23日。
地點:寶島海峽。
池彥泓,齊乾漱,真龍,島木淩,四大人仙高手,聯手,合戰域外地仙,破甲!
人間真君,藍星最強武力,白雲山李陽,以璀璨一劍,斬殺域外地仙!
——
白雲山,山腳。
雲層上投影的畫麵已經消失了,漫卷飄渺的雲層也好似倒放一樣,慢慢的縮回山中。
但是,不一樣了,這個世界,在這一刻,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那對夫妻抱著女兒站在山腳,麻木迷茫的眼神中慢慢有了光彩,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的父親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水桶,抱著女兒和妻子轉身離去,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排隊接水的長龍中,離開的人越來越多,剩下的人有些手手足無措,猶豫片刻,同樣扔掉手中的瓢盆鍋桶,往山外走,
“爸爸,我們不打水了嗎?”
“不打了,爸爸媽媽帶你回家。”
小女孩趴在父親背上,歪著頭看著前麵的路:“回家?爸爸,我們帳篷不是這個方向啊?”
“不回帳篷了,我們回家,回我們原本的家……”
“好耶!”
小女孩麵上一喜,在父親的背上雀躍著,晃動著白嫩的小腳丫
這個因為絕望彙聚在一起的浩蕩難民群,開始慢慢的縮小,崩潰,
藍星贏了嗎,並沒有,甚至連小勝都算不上,
因為在太平洋深處氣機激蕩的那一刻,天上的衛星感知到了,在那裡,與李陽對峙時,至少有六道不弱於陰蝕的氣機一同升騰。
但是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開始活了過來,煥發著新的生機。
在蜀川的天空中,一道劍光自南而來,墜落到白雲山上。
寶島海峽,趁著冰麵還沒有完全融化,特異局還有軍方調動著直升機,打撈著極真界的飛船殘骸,試圖從中解析極真界製造飛船的技術
更有數不儘的玄俑盔甲被運至軍工廠,他們會將這些盔甲融化,提煉出材料,打造一批新的盔甲。
瓊州基地,數千套從青城山出發的法劍陸續到港,這是華國集全國之力鑄造,由道盟魁首親自督造,發放每一個修士的手中。
整個華國,乃至於整個世界,都在發生著蛻變。
——
回到白雲山的李陽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天穹之上,無數天災一樣的流星劃破夜幕,停滯在雲層上空。
那是一艘艘龐大的黑色戰艦,從戰艦中,無數怪物如同鋼鐵洪流從雲層中降落大地。
白雲山,青城山,道盟,華國,世界……身邊到處是淒厲與絕望的哀嚎聲,天空失去了它的顏色,血與火成為了主旋律。
不是沒有反抗,李陽看到藍色的海麵曾有過絢爛的槍炮,衝天的怒吼,還有能撕破雲層的劍光。
但是他們失敗了,自己也失敗了。
有六尊神明一樣的存在從戰艦中降臨,摧毀著這個世界。
他們失去了天空,失去了海洋,失去了陸地,最後,失去了整個文明……
這是一個文明的覆滅,一個星球的結束。
南溟劍裂成兩截插在地上,李陽跪在白雲山被血液侵染成黑色的泥土上,淚流滿麵。
那種恐怖的死亡與絕望,那種極致的灰色與血紅,一點點啃食他的心智。
直到一個白衣的女道在他麵前被砍成了兩半,殘破的身軀望著他淒然一笑。
“李陽,你快逃!”
“你的劍很厲害,你要變得更強,然後砍死它們……”
“啊!!!我要你們陪葬!”李陽的喉嚨處無法控製的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
他提著斷掉的南溟劍,飛向漆黑的天穹,迎向漆黑連綿的戰艦。
他劈出了那一劍,耀眼的光芒中,李陽心中悸動,身體猛然抽動一下,而後從床上翻身坐起。
身上是淺色的睡衣,額頭和後背纏著繃帶,伸手去摸,牽動了傷口,一陣呲牙咧嘴。
但這也讓他意識徹底清醒了過來。
李陽緩緩睜開眼睛……
安心了。
鼻子裡是清淡怡人的檀香,好像是五台山那群禿子搗鼓出來的東西?
眼前依然是他熟悉的房間,包括房間正中央的三足丹爐,還有掛著的白玉蟾祖師畫像,以及畫像下的蒲團。
原本他的房間是沒有畫像的,但是池彥泓說白玉蟾是她的祖師爺,所以也算李陽的半個祖師爺,強硬的擺上畫像。
為了不在‘切磋功法’時總有赤龍冒頭,李陽自然沒有話語權。
李陽剛從思緒裡回過神來,一抬頭,發現站在床邊身上狼藉的池彥泓,白色道袍上全是藥湯。
地上是碎成好幾塊的藥碗瓷片。
嗯?自己剛才那一劍,好像斬錯了地方?
“嗬嗬,醒過來了是吧,你能耐了!!我陪不陪葬我不知道,你肯定是要死的!”
血色與劍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床邊叉著腰,正一臉冷漠看著自己的池彥泓。
“?”時空的錯位感讓李陽一時沒有緩過神來。
與生俱來的的求生意識讓他迅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彥泓,我好想你。”李陽決定先發製人,一個箭步掀開被子,將池彥泓抱入懷中,
“你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池彥泓清冷的麵上先是一紅,然後手足無措,情緒都有些不連貫了。
“沒什麼,隻是,再見到你,真好!”
李陽放開池彥泓,眼神定定的看著她,似有淚光。
此時是靈曆十三年9月,距離寶島海峽那一戰,已經過去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