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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就是王書桓再自信也不得不認清現實。
現在的國人已經慢慢了解修仙資質的事情了，如果是在之前，他沒有中“天人五衰”，自信以自己的天賦絕不會有問題，
天人五衰之下，他所有的金手指全部消失殆儘，隻有殘留的一點瓶蓋大小的真水，還幾乎失去了靈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是童話故事，此時的少年好像隻剩下窮了。
王書桓慢慢攥緊了拳頭。
陳麗沒有回應王書桓，也不知道怎麼安撫。
有些事情本就沒有答案，站在時代的交叉路口，沒有人不迷茫。
“所以，你還是要報考白雲道院嗎？”
王書桓低著臉，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用施舍表情看著他的女孩，聲音輕不可聞：“我不知道。”
過了許久，像是想到了什麼，王書桓轉過頭，疑惑的看著陳麗：“那你呢？你想報考哪家道院？”
對視之中，陳麗看著王書桓滿是血絲的眸子，眼神突然閃躲了片刻，臉上溫度一下升騰了起來。
五月的蟬瘋狂聒噪，這個夏天的風沒有一絲清涼。
陳麗終於開口，左右張望岔開了話題：“王祥宏呢？我好像好久沒有見過他了？”
王書桓不覺有異：“他呀？自從知道道院錄取也要一定的成績要求之後，就一直在閉關讀書了，天天刷題。”
目前來看，媒體預測的道院錄取分數線應該是本科線上三十分左右。
現實就是這樣，如果文化太低，就是給你一本修煉法決你也看不明白，那可基本都是文言文。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著國際局勢，聊著未來發展，還有比較各個道院的信息。
不過陳麗也慢慢聽出來了，此時的王書桓對於白雲道院，已經沒什麼信心了。
意識到這一點，不知道怎麼的，陳麗心頭突然鬆了一口氣。
午休還沒結束，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回到教室，遠遠的便聽到教室裡麵傳出一陣熱鬨的喧囂聲。
不是一個教室，而是整棟教學樓，所有的教室。
高一，高二，高三，複讀班，原本應該正在午睡靜謐的學校好似一鍋滾油炸開。
“白雲山的宣傳片出來了！”
“我靠，終於出來了，憋到現在，馬上都快高考了都！”
“你們都讓開，那可是我未來的母校，讓我先看！”
“媽賣批，哪過龜兒子，彆擋到屏幕！”
陳麗和王書桓對望一眼，迅速跑回了班級。
為了最高畫質，有個同學貢獻出來自己的B站大會員，一群學生圍在投影的屏幕講台下麵，神情好奇而又認真。
甚至帶著一點點虔誠。
“搞好沒有哦，不然我去彆個班看來！”
“對麵班級都放出來了，你怎麼還沒好？”
一片喧嘩中，上麵的同學手忙腳亂的登錄會員，手心沁滿汗珠的點下播放鍵，
開始的畫麵很靜，很暗，畫麵一直在抖動
慢慢的，屏幕上出現一點光影，似是俯拍的視角，一個現代裝扮的男生，長得不帥，隻是個高，人群中一抓一大把，
劇情很簡單，簡單的甚至沒有字幕，沒有對話，隻有隨著畫麵推進改變的配樂，但是所有人都看懂了。
一個男生迷失在山林之中，失蹤了兩天，隨後被人救下，
他醒來之後極力的表示他是被一個白衣女仙在一棵大榕樹下指點下山的。
沒有人信他，所有人都說他隻是得了失心瘋，言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男生不信，執著的往山中一次次的出入雲霧，疲憊不堪，身上滿是泥濘。
他出入了好幾次，可是還是沒有能看到那個白衣仙人還有那棵濃蔭匝地的大榕樹，
好像不可能的終究是不可能，
他的衣服已經破舊滿是泥濘，腳後跟磨破了皮，血肉模糊。
他慢慢的從一個少年變成一個中年，再到行將就木
世俗的壓力，父母的期望，孩子的學費補習費，上司老板的催促，柴米油鹽醬醋茶，慢慢的讓他進山的次數越來越少，
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進山，儘管每一次都失望而歸
他再也沒有跟彆人提起過那座夢裡麵的山，夢裡麵的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氣風發執著的少年慢慢的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身形佝僂。
投影屏幕之下，所有人都沉默了，整個世界好像再一次安靜下來。
安靜中，隻有屏幕播放視頻的沙沙配樂聲。
王書桓的眼睛突然模糊了，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
他也曾看到過仙人，曾接觸過那個世界，
這個老人的結局，是否就是我的結局？
如果沒有進入道院，我是否會一樣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奔波，
我好像也在做一個夢，一個早已經醒來的夢。
王書桓的心情突然無比低落。
投影畫麵中，視頻仍然在繼續。
一次心血來潮，老人拄著拐杖，在孫子孫女的攙扶下終於再一次上了山，
山中雲霧依舊很大，他走的很慢，一直走到了山頂，
山頂上有一塊很久之前剩下的木樁，
老人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上山了，這一座他一輩子都在掛念的山，
他好像慢慢的相信，那天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夢裡麵見到一座山，而後夢醒了，山也不見了。
老人已經老眼昏花，在孫子孫女的攙扶下，老人起身準備下山，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在他身後的那個木樁突然生出嫩芽，頃刻間便長成了濃蔭匝地的蒼天大樹，
雲霧繚繞之間，竟真的出現了一個白衣的女仙，
像是夢裡一樣，女仙向他伸出了手，老人涕淚橫流，同樣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頭發開始轉黑，佝僂的身體慢慢變得挺拔，渾濁的眼睛也慢慢變得清亮。
他的身上開始慢慢變化成一套青色的道袍，在孫子孫女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和白衣女仙一起進入了雲深不知處……
宣傳視頻結束。
世界再次安靜下來，教室裡每個學生心中好像都有什麼東西在醞釀，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視頻的最後是一句畫外音，也是唯一的一句台詞。
“道在自身，法在自然，時代紛亂，望你們恪守初心，不惶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