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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兩百零四章 出頭卒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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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劍東北,赴死常州......”

楚河以北,雅水之上,廣郡水師樓船高層,雲百樓憑欄而望西南,喃喃念叨著這句話,反反複複,十數遍,“禦劍東北,赴死常州......”

在他身邊,一身褐袍的雲十八有些緊張的盯著雲百樓的臉上上下下的看,半晌,仍是忍不住顫抖著聲音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雲百樓回神,展顏一笑,“沒什麼,隻是感慨我這位洛川弟弟,到底在那座中京城裡經曆了什麼,怎麼與我認識的那些質子......差了那麼多?”

他沒有想要誰來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自顧自的又笑著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滔滔江水,又自喃喃道,“你怎麼就這麼想要走到台前?要知道出頭的卒子,總是最先折戟的啊......”

雲十八聞言大喜,“折了他豈不大好?!讓他再狂妄自大,不過才區區五境修為,便敢視天下強者於無物,說什麼有膽無膽的,真讓他破了上三境,還不狂得沒邊了?!!”

雲百樓扭頭看她,笑問道,“你如今也覺得他,是有可能突破到上三境的了?”

雲十八一滯,也不想隨便編個由頭哄騙眼前的人兒,便扭捏道,“以他的年齡,達到五境修為,非要說他沒有那個可能,公子定也不信,可突破上三境卻非是一般,破不破得了實在要看天意了,不過說起來,他要不做離郡太守,突破上三境的可能性還要更大些,大鼎立國九百載,上三境的太守可是屈指可數的了。”

“屈指可數?眼下西北武州那邊,不就好端端的立著一個?”雲百樓看向遠空微微泛白的天空,道,“十八,如今這個時代,與以往任何時候恐怕都要不同,有人曾與我說過,這一次的亂世,數不清的機緣將會現世,注定了要天才輩出群星璀璨,出現什麼樣的妖孽,都不足為怪,你,要小心。”

“不過你說他小瞧天下人,卻是不對,”雲百樓道,“他呀,是個極擅長拿捏人心的家夥,這句話說出來,怕是會和那句‘雖遠必誅’一般,給他贏得不少人心才是。”

雲十八頭一次聽雲百樓說這樣的一番話,忍不住又驚訝的朝他臉上看了看。

雲百樓則已然想到了旁處,“讓金劍門淩安真人那邊,派個機靈些的弟子隨他去東北走一遭吧,前番河玉城之戰金劍門嘗到了甜頭,這一次該不會錯過,逍遙穀那邊也派人去說於婉青絲掌門,抗夷之名乃天下正名,身在西南漢州,連著兩次視而不見,逍遙穀山上的正派之名會被動搖,讓她無論如何想法,都要派弟子前去寧州城會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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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十八點頭柔柔道,“是,公子,”她見雲百樓沒有下文,就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問,“他們想要馳援東北,必要從我廣郡飛臨,咱們要不要......?”

“不要做任何事,”雲百樓淡淡道,“我方才說過了,他這一遭又站在人族大義之上,就算他這一次要飛臨中京城,甚至從那個行事極端的鼎極門頭頂上飛過去,也不會有人阻攔,何況到了那時,天知道圍繞在他身邊的,會有多少可以禦劍的天下強者,我們永遠,都不能逆勢而行。”

雲十八低下頭去,“是......”

雲百樓略略思考了一下,又道,“楚城這邊可以繼續糾纏,丹港那邊告訴慕容錚,不要拖了,速戰速決,不要真的惹火了江州那幾家,我知道他怎麼想的,但眼下廣郡還不能在東線露頭,有些事情,忍得住,才能辦得成,急切不得。”

雲十八道,“是,”她又道,“按照東邊來信看,江東郡虞家和南州郡鄭家最近走動得太過頻繁了些。”

雲百樓點頭道,“江州,世家集團的關係錯綜複雜,虞固之想要完成和平整合,無異於癡人說夢,幾番嘗試都無疾而終,他大概也明白了,最後還是要走以力壓人的老路子,可惜,江州不是武州,他那條路子注定還是走不通的,且讓他去折騰罷了。”

雲十八眼神中複現的欣喜藏都藏不住,抬頭偷瞄雲百樓一眼,又柔柔順順的低下去,小貓一般“嗯”了一聲。

雲百樓卻渾不在意,隻是憑欄南望,喃喃自語,“晏思語啊晏思語,你這隻老烏龜,這般好的時機,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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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八郡,以常寧郡為最南。

常寧郡北臨中京郡,原是京州與西南漢州以及東南江州的交彙之地,自河內郡被青郡與廣郡聯手破滅之後,青郡取其北,廣郡取其南,常寧郡便成了天下間唯二可以同時連接四個州的郡,標標準準的四戰之地。

另外一個,乃是廣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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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寧郡與京州多數的郡一樣,麵積不大,隻有四座大城,首府白城,是座三麵環山的要塞,不知當初選擇這裡建城的常寧郡第一任太守如何想法,非要在京州這般的中洲腹心之地,建設這樣一座易守難攻的大城,自這座城建成至今九百載,不曾遭遇過一次外敵,漸漸的,就連城牆風化,都引不起當權者的太多關注了。

時間,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之間,改變初心。

這一夜,繁星滿天,白城的僻靜街巷一角,有一座二層的酒肆,仍是燈火通明,飲酒者借著酒勁兒,恨不得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扯著嗓門喊出來,讓天下人都聽聽看看,他們高談闊論的模樣。

可僅僅一層之隔,酒肆二樓,卻顯得太過清淨。

這裡的桌椅同是敞開擺放,彼此之間卻間隔較遠,眼下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客人,各自飲酒,也不見誰與誰交談。

忽的,仿佛一陣風吹開了某個半掩著的窗戶,一道身影自窗外飛了進來,帶著些冬夜清寒,引得在場所有人的關注。

那是一個穿著藏藍色寬大道袍的女子,她眉目秀美,卻透著一股迫人的冷淡,才一站穩,甚至於肥大的道袍下擺尚且不曾落下,便揮了揮寬大飄逸的衣袖,徑自去到一名獨坐飲酒的中年男子桌前坐下,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遞過去。

中年男子接過信箋看了看,手中火光一閃,將信箋燒成灰燼,起身,目光掃視四周,一閃身從道袍女子進來的窗口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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