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白雲朵朵,陽光照射之下,讓腳踩雲朵的幾個人看起來異常明亮。
銀匠一手倒提著那柄戰斧在身後,一手拎著一身黑衣的暗部女人,腳踩虛空,冷冷的盯著對麵的黑衣人影,似是想要透過他鬥篷下的黑暗,看清他的麵目。
而那黑衣人影則低著頭看向腳下的離城,從這個角度去看,偌大一座離城,就好像種滿了麥苗的方方正正一塊大大的農田,行走其間的百姓或者車馬,渺小的連都不如。
就在黑衣人影低頭去看的時候,離城中又自飛出四道光芒,直直朝著這邊的詭異雲朵而來。
其中速度最快的,是一道碧綠如玉的光芒,其中一人錦衣玉帶,輕搖折扇,眼睛盯著黑衣人影的麵目去瞧,滿是好奇之色,正是南風。
隻見他飛至雲端,卻不靠近銀匠等人,而是停在北方稍稍偏低些的位置,隱隱間與位處南方的銀匠,將那黑衣人影困於當中。
在他身後而來的,一身藍色的道袍,身背一柄長劍,劍眉星目,不留髭須,麵色略略蒼白,皮膚黑白相間,正是受傷未愈的常禦風,他飛到半空,見銀匠與南風一南一北的站位,便自覺往西方飛去,距離上拉開得更遠。
接著飛來的,是腰間又重新掛了幾個葫蘆和小鼎的聽風閣道士杜博安,他飛上天際,第一眼便看見了被黑衣人影扣住脖頸的紅衣少女陸思凡,眼睛一瞪就要朝著那邊飛去,卻被身後一個聲音喊住,「博安真人,且去守住東方,不要讓此人輕易走脫!」
杜博安停在半空,回頭去看,就見洛川正站在千雪身後,兩人共乘一柄飛劍疾速而來,急忙道,「陸小姐被那賊人拿在手中了!!」
「我已知曉,」洛川麵色冰寒,隻答了這一句,便讓千雪禦劍與杜博安擦肩而過,最終飛到銀匠身後站定。
杜博安看一眼洛川背影,又看一看被黑衣人影扣在手中,滿臉焦急神色的陸思凡,怒哼一聲朝著東方飛去,隻是靠得就要比銀匠和南風還要更近一些。
洛川站在千雪劍芒之上向前邁步,錯過銀匠寬厚的身影,看到對麵被黑色人影扣在手中的兩人。
一身紅裙的陸思凡麵上不見驚恐,卻滿是惶急之色,她張著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雙手下垂,用不上半點力氣,整個人好似一根繩子一般柔順。
另一邊同樣被扣在脖子上的洛雲則不悲不喜,似乎全無所謂,隻是自打洛川出現以後,便一直麵無表情的盯著他看,不知在想些什麼。
「銀匠前輩,可知這人手段來曆?」洛川見那黑衣人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便將問話傳到銀匠的耳中。
銀匠麵上看不出動作,也將聲音傳到洛川耳中,「此人手段詭異,氣息黑暗,若我料想無錯的話,應當與傳說中的魔教有些關係。他的左臂似乎有傷,又或者刻意偽裝,總之行動不便。我先前嘗試偷襲於他,趁機將陸小姐和洛二公子搶回來,或者至少搶回來一個,但他十分警覺,直接用陸小姐做擋箭牌,逼得我隻搶回來這麼一個暗部的人,按照此人對待陸小姐和洛二公子的態度來看,恐怕十有**是衝著洛二公子來的,還有就是......他應當對我離城十分熟悉,無論是逃跑路線,還是一口叫破我的身份,都可以說明這一點。」
「嗯,」洛川隻是低頭掃了被銀匠提在手中的黑衣女人一眼,便又看向對麵,臉上表情看不出變化,心中卻是狠狠一沉,隻覺得左手腕上那黑漆漆的毒蛇印記都扭曲蠕動起來,讓他隱隱有了些不安的感覺,「若我所料不錯,此人乃是洛雲母親當年身邊的近人,當初我入主府宮之時從離城逃脫的那個,孟七水!」
銀匠握著戰斧的手稍稍一緊,「是他!!」
「嗯,」洛川衝著黑衣人影麵前的陸思凡微微一
笑,頷首示意她不必驚慌,而後繼續傳音給銀匠,「今日之事恐怕有些麻煩,魔教功法十分詭異麻煩,我手腕上那心魔詛咒就是他給我留下的,但他既然是孟七水,就不會對洛雲不利,我等隻需考慮如何將思凡妹妹救下,再想辦法如何能將他永遠留在離城,就是了,前輩替我將此話傳於另外幾位知曉。」
銀匠麵色凝重的盯著黑衣人影,默默傳音,片刻之後,南風似是想明白了什麼,朝著洛川的方向看了一眼。
常禦風微微頷首,千雪看向黑衣人影的目光一凝。
唯有杜博安,一雙眼睛裡隻有陸思凡,聞言想也不想,直接一拍腰間赤色的葫蘆,將一柄柄細小如針的飛劍召喚出來,手中劍訣一聚一散,那些細小的飛劍便好似隱入了虛空之中一般,四散飛開,不見了蹤影。
被所有人圍在當中,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黑衣人影側頭偏向杜博安,鬥篷之下的麵目在光芒的照射下露出一角,哂笑出聲道,「都說完了麼?」
洛川和銀匠這邊尚未答話,杜博安已然先一步開口嗬斥,言語森然,「藏頭露尾的鼠輩,將兩位貴人放下,道爺賞你一個速死,否則抽魂拔魄,煉製魂油點燈,也非隻是你旁門左道可以施展!」
常禦風微微蹙眉,卻也沒有說話。
南風則是略略有些詫異的看向杜博安,用扇子撓了撓下巴,好整以暇。
黑衣人影看都不看杜博安,反而看向四周廣闊無際的天空,悠然道,「小小一座離城裡,竟藏了這麼多上三境的高手,但......好像少了一個吧?她藏在哪裡了?」
洛川借著黑衣人影扭頭四顧的空隙,隱隱約約間便看到了他鬥篷下黑暗之中的臉,雖然隻看到一部分,但那種仿佛烈焰灼燒以後的扭曲與虯結,還是猙獰的讓他都為之一驚,他壓下心中的雜亂思緒,冷然道,「孟七水,這一次,你既然敢來我離城鬨事,便走不了了。」
「哦?」被叫破了身份的孟七水也沒有絲毫意外,他隻是昂了昂頭,頭上的兜帽便被高空的颶風吹落,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已然不能稱之為臉的臉來,他朝著洛川的方向笑,輕輕的笑,就好似怪獸張開了口,他輕輕的勾了勾手指,纏在陸思凡脖子上的幽暗絲線便往上提了提,勒得陸思凡臉色脹紅,「是嘛......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