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中,洛川已經是完全放鬆的模樣,雙手交叉枕在腦後。
千雪沉思不語,影子一言不發。
花語想了想,開口道,“鐘韻姑娘便是再單純,雲百樓找來的那個扮作公子的人便是再狡猾,想要達成昨夜那般肌膚之親的程度,也需要時間一步步推進,並不是簡單的事情,而且還要時刻關注公子每日裡真正的行動,了解公子與鐘姑娘相遇的對話與過程,這其中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為了達成最終的目標,很可能在鐘姑娘來到興城的第一天,對方便已經開始暗中與她接觸了,不,甚至在此之前便以某種方式私下接觸過幾次了,否則鐘姑娘第一日見到公????????????????子時不會表現得那般親近。”
她看一眼洛川後又道,“若真是如此,在鐘姑娘前往離城參加文武舉的時候,雲百樓說不定便已經盯上她了......”
洛川輕聲道,“安南大會是雲百樓提出的事情,從他產生這樣的想法開始,甚至更早些的時候,西南漢州四大宗門,尤其是聽風閣和逍遙穀的動作,便應該已經在他的關注之下,與此同時,離郡文武舉的事情自然也是廣郡方麵關注的重點,所以聽風閣掌門鐘舒夜派出自己的女兒和門內弟子一同前往離城就一定瞞不過他,再結合一些我們可能不知道的信息,得出聽風閣高層對離郡頗感興趣的結論,並非難事。”
“再加上聽風閣本身的情況,確實也允許他們跳過廣郡與離郡合作,以及聽風閣和逍遙穀之間的對抗關係,換作我是雲百樓,也不會將寶全都押在與離郡爭奪聽風閣這件事情上,相對來說,和如今內部問題一大堆的安陽郡爭一爭逍遙穀,顯然要容易的多,”他一邊盯著車頂發呆,一邊道,“隻不過如聽風閣這樣的大派大宗,又掌握了山上商道,真要說直接放棄,恐怕也難,萬一鐘舒夜真的選了廣郡,那是誰都無法拒絕的事情,所以假扮我的那個人雖說一直與鐘姑娘保持聯係且步步深入,但卻直到昨天晚上,得到了某些相對確切的消息,才最終下定決心真的做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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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蘇一鳴在安陽郡遭遇襲殺最終帶回來的消息,也就是在聽風閣與逍遙穀兩派之中應該選擇聽風閣,確實是雲百樓想要讓他告訴我們的事情,”千雪恨聲道,“所以最開始的幾日廣郡表麵上接觸逍遙穀暗地裡接觸聽風閣,也是故意為之,要讓我們篤定他們的目的確實是聽風閣,從而因為自己出手晚了而迫不及待的加入追逐聽風閣的行列,以至於不再成為雲百樓真正目標也就是逍遙穀方麵的乾擾?”
“還有永昌郡,在離郡加入追逐聽風閣的行列之後,他們開始大張旗鼓的接觸逍遙穀????????????????,一方麵是為了吸引安陽郡太守晏思語的目光,為廣郡暗地裡的動作打掩護,另一方麵也是更進一步的麻痹我們?!”她想了想又生出疑問道,“可聽風閣與逍遙穀處於那樣的對立狀態數百年之久,逍遙穀又如何能忍得了廣郡如此兩頭下注?莫非金劍門掌教與婉青絲之間還有什麼交易?淩安子可是明確拜訪過婉青絲的。”
洛川搖了搖頭,“我們隻是知道了結果去反推過程就已經不易了,哪裡還能將對方的籌碼也都猜得到,隻不過對於逍遙穀來說,受限於本宗所處的位置和情況,其實能做的選擇不多,在有限的選擇範圍內,誰能給出更加誘人的籌碼,投向哪一家便是必然,其它表象都不是問題。”
“如此來看,廣郡確實便是本次安南大會最大的贏家無疑了,不但得到了最多的中三境入圍者護官,鞏固了與金劍門掌教淩安子之間的關係,還得到了逍遙穀掌門婉青絲的青睞,一定程度上攪和了離郡與聽風閣的事情,為自己手上爭取到了一張極其好用的底牌......”千雪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雲百樓......”
“其實背後的許多事情恐怕不僅於此,隻是很多事情還未進行到水落石出的時候,眼下便隻能靠猜,”洛川道,“就比方說逍遙穀掌門婉青絲確實做了廣郡郡師,但門下一眾論道入圍的中三境修士卻做了安陽郡的護官,這恐怕也不是信手而為,說不得背後就又有雲百樓的影子......”
千雪看向洛川問道,“所以方才你與安陽郡太守晏思語說得那一番話......”
洛川看了千雪一眼,笑道,“也不全是假的,晏思語本就是個外強中乾的人,看起來強勢深沉,實則膽小怯懦,這從他對待廣郡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兩年前的安陽郡身為三富郡裡足可以與河內郡比肩的大郡,晏思語何曾看得起過廣郡?如今隻因對方滅了河內郡又與安陽接壤,就連碰都不敢碰了,此番安南大會又當眾失了臉????????????????麵丟了逍遙穀,我若再不給他一些信心,再嚇唬嚇唬,說不得過些日子局勢再有變化,他都能給雲百樓當狗。”
“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讓安陽郡拿下丹港這個戰略要地,如果他能夠打通江州的門路,與柳林郡一同給元河以南的妖夷施加壓力,那麼在雙龍城元河一線穩住陣腳確實是有可能的,隻不過如今的安陽郡內憂外患,他晏思語還自毀長城殺了魏長河,如今又丟了逍遙穀的支持,想要做到這些事情是真的很難很難,”洛川隻是將自己代入到晏思語如今的位置上,就感覺萬分無奈,“而且最大的變數還是南夷,我前幾日收到南疆來報,雖然叔父和陸將軍信上都不見情緒,我卻從字裡行間感受到了那種壓力,南疆情勢究竟如何,連陸東風都不敢說上哪怕一句肯定的判斷,可想而知,這個秋天恐怕又不好過了,而離郡如此,永昌如何,安陽又如何呢?”
他不自覺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千雪看向洛川,想了想,也隻能安慰道,“好歹此番安南大會之後,所謂雅水之盟的盟約傳遍天下,至少這一次我們南下抗夷的時候,廣郡總不能再在背後捅刀子了。”
“難說,”洛川搖頭,“因為雅水之盟從宏觀來看,其實已經......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