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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北風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相約戰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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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太守府宮中的寂靜更勝往昔。

宮廷內外的血色已經清理的七七八八,宮牆內外的護衛和侍者卻明顯少了太多,哪怕他們一個個忙碌得好像陀螺,也不能讓這府宮看起來更有人氣。

大殿之中新任太守與六大重臣商議要事到了後麵便讓高士賢出來,隻留下千雪和年輕女道在內,他就隻好守在門口等候隨時召喚,除了一些侍者不時要小跑過來壓低了聲音詢問些事情,就沒有太多的動作。

他看似平靜的立在那裡,腦子裡卻在飛快的回想著這一天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以及細節,思緒萬千,忽的又有一人靠近到他身邊,他回頭去看,卻是曹滿。

隻見曹滿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之後,才用隻有高士賢能夠聽到的聲音道,“義父,有件緊要的事情和您說。”

高士賢看一眼大殿之中仍舊明亮的燈火,往大殿一側的方向歪了歪頭,兩人便默契的走到僻靜的角落裡,“有什麼事快說,今夜義父隻會跟在太守大人身邊寸步不離,時間不多。”

曹滿再次看了看四周後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一封染血的信遞了過來,“義父,這是白日裡......曹士清死前交給我的信,說一定要親手交給太守大人,您看......”

高士賢神情一正,接過信封反複看了幾遍問道,“你可看過這信裡內容?”

曹滿連忙搖頭,“絕對沒有!”

高士賢看了他一眼後點了點頭,長長的指甲一扣,在曹滿震驚的目光注視下將信封打開了,他取出信來飛快的看了一遍,然後就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引火將那信燒了!!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這封信,明白了嗎?”高士賢全無所謂的將完全燒毀的信紙灰燼丟到一邊,任由它隨風而散,他斜了曹滿一眼後道,“還有,白日裡有可能看見或者聽到你拿了這封信的人......你告訴我。”

曹滿額頭之上冷汗直冒,連忙點頭說了些什麼,然後才在高士賢的安撫下離開。

高士賢則全無所謂的返回大殿之前,麵無表情的繼續守在那裡。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等到夜色已深,一行六大重臣才在血騎的護衛下離開太守府宮。

洛川叫高士賢送了些吃的來,與千雪和年輕女道兩人就坐在太守府宮大殿前寬寬的台階上吃起來。

“當初我在中京城,小小的院子就裝下了我全部的童年,院牆外的,是好像一輩子都逛不完的人族第一大城,院牆裡的,就是家,”洛川一邊嚼著個格外有韌性的餅,一邊看著麵前空曠的府宮前宮廣場,心裡想著,在這地方踢足球的話,那感覺大概不錯,“如今回了離城,整個離郡都成了思齊想要的那個大大的家,我卻覺得這離城,這太守府宮,反倒不如中京城那個小小的院落更讓人安心,這裡的府宮城牆高聳,離城的城牆厚重,守軍過萬,四方六軍三十萬,仍是如此。”

年輕女道安安靜靜的吃著東西,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

千雪卻接過話題笑道,“如果我沒有去中京城,你如今也仍在那裡,還會覺得那個小小的院子足夠安全麼?”

“當然,”洛川昂了昂下巴道,“如果我成了新皇登位以後唯一一個沒有離開中京城的質子,那個小皇帝還不得給我封個正兒八經的好聽的官職?說不定還得給我介紹個年輕的公主,招我當個駙馬爺,”他的話沒把兩個女人逗笑,自己反倒笑得前仰後合,等到笑夠了,他才抬頭望向北方,“中京城,那是個恐怕兵臨城下城裡人也仍舊可以該乾嘛乾嘛的地方,九百年的時間早就讓那裡的人忘了什麼叫戰爭了。”

“今日,隻看那幾個重臣的反應我覺得你就該再在離城待上幾天,治理一整個離郡可和治理區區一個蒼顏不同,很多事情你不給出明確的態度,底下人

是不敢真的自作主張的,那麼事情就還是運轉不起來,”千雪指了指不遠處府宮城牆上巡守的護衛,“就像這太守府宮,往日城牆上絕不可能就這麼幾個人巡守,隻是遭此一劫少了太多人手罷了,可就算高士賢明知如此作為會讓太守府宮的整體防禦出現巨大漏洞也不敢私下裡把人手招補齊,隻能維持現狀,一個離郡的官吏體係都是如此的話你能安心北上?”

“能,不得不能,”洛川斬釘截鐵的道,“如今的我帶兵而來,入主離城靠得是這滿院子的血,這種東西震懾得一時卻震懾不得一世,我沒有時間如祖輩父輩那樣慢慢和這滿朝的文武官員們磨合,再者我和父親不同,他期望久坐離城垂拱而治天下,我卻不願意這樣,如今這個時代也不允許我這樣,那麼從一開始我就必須給到離郡朝堂一個明確的態度,那就是我洛川的太守寶座不在離城,而在戰馬的背上,我的戰馬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太守府宮。那些如登位大典一般全天下人都會重視的東西,我一點都不在乎,可那些如百姓缺糧這樣末等小吏都不一定在乎的東西,我卻絕對在乎,所以,能夠承擔起責任做他們該做的決定的人,將擁有更大的舞台,那些承擔不起責任,無謀又不敢決斷的人,就得離開他們屁股下麵的椅子,這是必然。”

他吃完手裡最後一點餅子,起身走出去幾步,然後拍了拍身後披風上的土,“這些東西,光靠我坐在離城太守府宮的寶座上用嘴說是不行的,你一張嘴,就有無數張嘴等著反駁你,無數的人間大義砸下來,我也沒信心一定說得過他們,尤其還得讓人家心甘情願按照你的意思來,太難了,所以,乾脆把這些事情全都撇開,率由舊章,總也出不了什麼問題,等到北方戰場勢如破竹的消息傳回離城,我攜大勝之威再回離城的時候,我讓他們怎麼樣,他們就得怎麼樣。”

千雪想了想,然後點頭,“也有道理,但一切的前提是,北方的那一連串戰鬥,你都得贏。”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都贏,也不知道戰略上是會占據了主動權,還是反倒深陷泥潭,這些都要看各方後續的反應,就像下棋一樣,有來有往才有結果,但我很好奇,也很期待,”洛川眼神炯炯,他抬起手來,握拳,又鬆開,如此反複,“幾個月前,我還是天下人眼中最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如今,我能叫全天下人都注視著我,那麼幾個月以後呢?”

千雪搖了搖頭沒有回應他的這句話,而是轉身看向後宮的方向,“如果明天要走,你今晚就要去後宮見見他了吧。”

洛川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看到府宮大門打開,老車夫羅江率領一眾聯軍將領大步而來。

羅江等人走到台階前,齊刷刷單膝跪地行了軍禮,“屬下拜見太守大人!”

“都起來吧,”洛川一邊說著,一邊就走下台階來到眾人身前,“怎麼樣,城內局勢如何?”

羅江道,“今日一役隻在南北兩座城門附近遭遇部分叛軍拚死抵抗,結果毫無懸念,除了少數投降者被集中收押至軍營地外,其餘叛軍沒有活口,叛將陸銀寶也不知何時死在府邸,沒有全屍,東西兩處城門軍營在兩名離城守備軍都尉的帶領下投降,如今也在這裡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讓沈均將隊伍後麵兩個被繩索綁的嚴嚴實實的男人押到洛川麵前跪下。

“太守大人饒命,屬下兩人被那叛將陸銀寶所騙,直到太守大人率領離郡輕騎過城而去這才得知遭了算計,於是便在今日果斷返出離城守備軍率眾投降,太守大人明鑒,屬下兩人出身軍伍世家世代忠於太守忠於離郡,可從未出過叛逆啊......”兩人中年紀大些的一個聲淚俱下。

“起來吧,”洛川抬了抬手,而後親自去到兩人身後幫他們解開繩子,又把兩人感動的跪了下去,“父親走得突然,哪裡有那麼多蓄謀已久

的叛逆,我自然是相信你們的忠誠否則何至於此,但......不管你們出於何種原因都是犯了這天底下最大的忌諱,我不動你們的家人,也不要你們倆的性命,配合羅裨將做好後續的隊伍整編,就算你們倆將功補過。”

兩人聞言哪裡還有二話,隻是不住的磕頭。

洛川這才去看羅江身後四人,正是此次聯軍中由各方戰場派來的年輕人傑,一個個挺拔如山,“此次平叛,諸位皆有大功,軍務處的封賞很快就會發到你們手上,離城這邊等到羅裨將那邊完成軍隊整編各部就要迅速返回原駐地,下次再見麵就要在你們最熟悉的戰場上了,”他看向北方,隻覺得心中漸生豪氣,“我想看看你們四個,以及北麵的那幾個人裡,誰人能是我的冠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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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年輕將領齊齊行禮,口呼“屬下定不負太守大人期望!”

洛川又自勉勵了幾句之後,一眾年輕將領才各自退去,等到這裡隻剩下他和羅江、千雪以及年輕女道的時候,他才歎息一聲道,“還是要去見見他的。”

羅江點頭道,“後宮已然在控製之中,暗部的人也都到了,除了個彆見機不妙提前逃出去的老鼠,其它該清理的不確定的......都已經清理乾淨了。”

洛川起身喚來高士賢帶路,與羅江等人在一眾血騎護衛下往後宮走去。

太守府宮的後宮占地極大,各種院落似乎環環相扣般緊密相連,反正第一次行走其中的洛川會有種進入迷宮的感覺,但如今的後宮至少有半數的庭院之中已沒有亮光,那些曾經在這裡上演的勾心鬥角亦或者其它的什麼東西,都似乎隨著這一場變故一起沉入了曆史。

高士賢最終帶著眾人停在一座由近百名護衛和侍者嚴密看守的巨大院落門口,洛川囑咐了幾聲,包括高士賢和一眾血騎在內的所有人便停留在院落之外,隻有洛川和羅江以及千雪和年輕女道四人進入其中。

院落之中很黑,隻有居中一座大廳裡有微弱的燈火之光透出門外,門開著,仿佛在等待夜歸的家人,絲毫不為寒氣入侵而擔憂。

洛川走入那大廳之中,隻見一個嘴唇乾裂雙目無神的少年孤零零坐在正對大門的椅子上,看都不看進來的幾人,隻是發呆,意態消沉。

洛川沒有走近他,就站在大廳中央,沉默的看了他好久好久。

直到那少年終於抬起頭看著他笑,洛川才緩緩開口,“父親給我的信裡求我,讓我給你一世平靜富貴。”

那少年嗤笑一聲喃喃道,“他大概真把平靜富貴當做一種恩賜了吧,當初你回來離城,他不也是這樣允諾於你的?還叫我來照顧你,如今想來......”他冷笑出聲,沒有繼續言語。

洛川麵無表情繼續道,“這是他給我的長信之中,唯一的,請求,所以我答應了,”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但前提是,至少眼下的這幾年,你要聽從我的安排。”

那少年低下頭去看地板,笑容極淡,“父親沒了,母親......也沒了,如今我在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你這一個兄長,門口的護衛頭領都說,你要能不殺我我就應該感恩戴德了,何況隻是聽從你的安排?聽,我得聽啊,哪怕你現在讓我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給你磕頭......我也得聽!!”

洛川緊握雙拳,卻仍舊讓自己的聲音看起來一如先前,他說了一個“好”字,轉身走出兩步又停下,“你今年十六歲,你的父母沒了,你很難過我能理解,可我,三歲的時候父母就已經沒了,你能理解嗎?你恨如今的一切,可如今的一切是我造成的嗎?你可以恨,但想明白你該恨誰,該恨什麼,至少,你也應該恨得像個洛家的男人!”

他大步而去,隻留下一句話,“等離城的事情處理完江伯會帶你去甘原,你有句話說得沒錯,我是你的兄長,你就得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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