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天氣熱乎乎的,窗戶外頭的大樹上,知了叫個不停。
病房內,傅青蓮比較保守地回答道:“是說了,讓我傷好了以後去財務科一趟。應該就是想招我進廠的意思吧?”
聽了這話,傅建業高興極了,眼睛眯縫起來,美滋滋地說:“那就妥了!這事兒**不離十。”
隨即,傅建業好像想到什麼,表情又恢複了平靜,囑咐傅青蓮:“這事兒,回家先彆跟你媽他們說。等你辦完手續再說也不遲,省得出什麼幺蛾子。”
傅青蓮聽懂了傅建業的弦外之音,這是怕馮愛珍知道了再生事端。畢竟為了能讓傅青妮進廠,她連馮愛國的訂婚宴都沒讓傅青蓮去,就是怕傅青蓮要爭這個名額。
不過傅青蓮覺得這個事情馮愛珍知道了也沒什麼,畢竟進財務科是需要專業技能的。傅青妮一個高中畢業生,想爭這份工作也沒那個本事吧。
而且傅青蓮的舅舅馮愛國不是已經答應給弄個進廠的名額嗎,她們兩個都有著落,也不至於搶起來啦。
想著大和諧局麵的傅青蓮,沒有太把傅建業的話放在心上,不過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也覺得塵埃落定之前還是不要聲張的好。
見傅青蓮老老實實地點頭,傅建業有點納悶兒,這孩子不會是撞到頭把人撞傻了吧。
換成往常他讓青蓮低調點兒,這孩子準得不高興。
畢竟在家裡,她事事掐尖要強,哪裡肯夾緊尾巴做人?
“青蓮呐,你這頭上的傷,大夫說不要緊吧?真的可以出院回家嗎?”傅建業不放心,打量著傅青蓮額頭上已經消腫但是青紫一塊的傷處。
“醫生說沒事兒,過兩天就能好了。”傅青蓮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傅建業要是不提她都差點忘了。
“那就好,這幾天好好養著,回家爸給你整好吃的。那咱回家吧,你媽還在家等著呢。”傅建業全然不知道傅青蓮心裡的不安,想把孩子接回家,再怎麼家裡也比醫院舒服。
找不到理由拒絕,傅青蓮隻能跟著傅建業回家。
辦完手續,小護士方婉萍還熱情地把父女倆送到大門口,並且跟傅青蓮約好有機會一起出去玩兒。
對此傅建業是樂見其成的,青蓮打小兒就沒什麼要好的朋友,加上脾氣又挺倔的,家附近的小姑娘都有點不敢跟青蓮接觸。唯一一個要好的,幾年前還全家搬走失去了聯絡。
要是青蓮能跟方護士交上朋友,脾氣也能有點女孩兒樣子,那可真是不錯。
“來,閨女坐上來,爸推你。”傅建業把自行車推到傅青蓮麵前,拍了拍後座。
傅青蓮兩輩子沒坐過自行車,她也不怎麼會騎,看著這二八大杆的黑色後座就有點打怵,這得怎麼上去啊?
“那個……我走路就行,咱們走著回去吧?”傅青蓮緊張死了,她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情就露餡兒了吧?隻能拒絕這位父親的好意了。
幸好傅建業並沒有強迫她,爺倆兒推著車子往家走。
傅青蓮不認路,緊緊跟著傅建業,好在這個點兒北鋼還沒到下班的時間,路上的人並不多,也沒有碰上熟人。
傅青蓮心裡直呼luck。
“青蓮累不累?爸要馱著你,你還不願意,走累了吧?走,爸給你買奶油冰棍兒吃。”傅建業看商店就在眼前,拉著傅青蓮就過去了。
小姑娘家家的嘴都饞,他家青蓮也是,就喜歡吃點小零嘴兒什麼的,傅建業沒有不滿足的。
傅青蓮想到昨天晚上買了沒吃成的冰棍兒,心裡一陣鬱悶,不知道顧妄言回去會不會又琢磨過味兒來,覺得她不可交呢?
不過眼下也不是惦記帥哥的時候,這個商店她知道,就在家屬樓附近,這說明傅家要到了。
儘管並沒有很想吃冰棍兒,但是為了能晚一會兒是一會兒,傅青蓮還是乖乖跟著傅建業進了商店。
這商店是北山鋼鐵廠的服務社,算是北鋼的三產單位,基本上北鋼廠區加上家屬區提供基礎服務的都屬於北鋼的三產。
雖然比不上進北鋼端鐵飯碗,但是解決了很多北鋼子弟的就業問題。
可以說,北鋼自己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生產生活圈。
售貨員見到傅家父女倆,態度很熱情,傅建業是北鋼汽車運輸隊的隊長,為人也比較大方和氣,所以人緣挺不錯的。
“傅隊長,買點啥?”售貨員熱情地招呼,隨即看到額頭帶傷的傅青蓮,有點愣住了。
要知道,家屬樓這片兒,隻有傅青蓮把彆人頭打破的份兒,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姑奶奶吃虧?
今兒真是稀奇了,傅青蓮居然臉上有傷。
“青蓮,你這頭是咋了?”八卦之心按捺不住,售貨員好奇地問了一嘴。
傅青蓮倒也不回避,答道:“摔了一跤,磕石頭上了。姐,我要五根兒冰棍兒。”
反正她進進出出的肯定會被人看見,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訴彆人呢。按照服務社這個八卦傳播基地的傳播速度,比她一個個去解釋來得快。
“青蓮,你自己吃就行。還吃彆的不?”傅建業一聽傅青蓮要五根冰棍兒,猜到她是不想吃獨食兒,一邊欣慰,一邊又覺得心疼。
閨女都住院了,他媳婦兒還一直跟他告狀說青蓮把青妮頭打破了。他看了青妮的傷,擦破了點兒皮,連針都不用縫。
怎麼看都是青蓮的傷更重,而且他也從青鬆那裡問到了事情的原委,合著青蓮的傷是挨了馮愛珍一巴掌摔倒才磕到了頭。
得知這個,傅建業又氣又急,他本來覺得他們兩口子各偏心一個孩子,也算是平衡。所以對於馮愛珍偏心青妮這件事他並沒什麼意見。
可這次馮愛珍做的實在有點兒過了,再怎麼樣也不該打孩子。
傅青蓮搖搖頭,她現在哪兒敢花錢啊,那都不是她自己的錢。
於是傅建業隻給傅青蓮買了一根奶油冰棍兒就領著她出了服務社,售貨員看著這父女倆的背影一個勁兒地猜測,傅青蓮的傷到底怎麼來的。
畢竟傅青妮的腦袋上可貼著紗布呢,這姐兒倆都磕到頭了?那也太巧了吧?絕對不是意外。
外人的猜測都進不了傅青蓮的耳朵,她動作僵硬地吃著奶油冰棍兒,心裡想的卻是等下用什麼樣的態度應對原主的媽媽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