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丞衍道:“你們不必擔心,周許二將實力不俗,所有危險他們會保護我們的。”
月長霽:……
果然還是孩子。
天都峰的那張地圖她早已看過多遍,爛熟於心。
她知道前方他們必經的山穀,乃是整個天都峰最險,最容易迷失方向的位置。
不僅如此,以她在虎頭山生活的經曆來看,這種地方很可能充滿瘴氣,蛇蟲毒物橫行。若沒有準備盲目進入,很可能一隊幾十人還沒到代國這風浪之地,便都先在這“陰溝”裡翻了船。
“你們可有準備解毒的藥?可帶了趁手的兵器?或者路線規劃是如何的?能否與我說說?”月長霽實在忍不住問出心裡的一大堆問題。
沒辦法,眼前這個現成的“萬事通”還沒到用的時候,可彆折在這鬼地方了。
她一個人可顧不過來這麼多條命。
蕭丞衍驚訝她居然思慮了這麼多,隨後溫和笑道:
“長霽放心吧,我雖沒去過南峰山穀,但好歹也是在西鄔長大,西鄔皇宮所在的環境也很是偏險,這一隊人也都是對山裡環境極熟悉的,若有意外發生定不會手忙腳亂。”
“至於藥物兵器等也都準備得很充足,明早進山穀前會分發下去。”
他說完後,車廂裡很是安靜。
月長霽隻深深看了他一眼後道:“行,既如此那甚好,那我便不打擾了。”
她轉身離去,一出馬車便看到蕭丞雪跟關煜站在火堆旁,一人拿著隻兔子腿吃的賊香。
她不禁歎口氣,心想希望明日這小公主也彆整出什麼幺蛾子。
次日一早,周武許征便同昨晚蕭丞衍所說那樣,為所有人分發了一些必備藥物,連廚子廚娘都備上了防身的匕首。
眾人收拾準備妥當,兩位將領一聲令下後隊伍往山穀中行進。
月長霽關煜此時同在一輛馬車裡,手裡一人拿著一把大刀,是她主動先周武要的。
這次的兵器準備算是軍械,尺寸規格都是軍中那些人高馬大的士兵們用的,月長霽拿在手裡違和得不行,不過現在也沒彆的選擇了。
倒是關煜很是興奮,這算是他第一次拿這麼像模像樣的兵器。
“會用嗎?”月長霽問道。
關煜下巴一揚,“這有什麼難的,砍就對了!”
月長霽提醒他:“你彆大意,說不定會遇到比北上峰的雪鷹雪豹還厲害的家夥。防身就好,不需要你主動出手。”
“知道了。”關煜頓時蔫了,他還想大顯身手呢。
越是往前走,地勢越陡,霧氣越來越重,一個時辰後直接連眼前五米都看不清了。
周武許征出聲問道:“殿下,路陡霧大,前麵可能會更顛簸,您和公主定要扶好。”
“知道了,放慢速度吧。”蕭丞衍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此時他們身處的環境安靜得出奇,車輪馬蹄聲回響不絕,很是滲人。
蕭丞雪雖坐在馬車裡,心裡也開始發慌,抓著哥哥的袖子,低聲問:“皇兄,這裡怎麼連鳥叫聲都聽不到啊?我有點害怕……”
“彆怕。”蕭丞衍安慰道:“許是此地太過潮濕,飛鳥不喜才不在這停留,這很正常。”
“哦……”
突然間,車隊中的馬匹開始躁動,嘶鳴聲不斷,馬蹄停在原地不肯再走,不停的踏動。
包括周武許征兩人的馬也是如此,兩人儘力操控,卻毫無作用。
“怎麼回事?!”周武大驚失色。
許征猜測道:“難道是前方有什麼危險,畜生們提前感應到了?!”
還沒給他們思考的時間,馬兒們越來越狂躁,直接將後方的車廂扯得不停顛簸晃動。
“皇兄!”蕭丞雪縮在蕭丞衍懷裡直抱頭,被嚇壞了。
月長霽立馬拿上大刀,正要出來查看情況,誰知這時所有馬匹雙眼變得通紅,失去理智,瘋狂往四麵八方跑開。
這突然的一下,直接猝不及防將月長霽從車邊上甩下。
等她迅速抬頭一看,所有馬匹馬車都不見了蹤影,隻剩慌亂無措的一群人,大喊尖叫著:“殿下的馬跑了!”
“快!快保護殿下,追上他們的馬車!”周武許征也被摔下了馬,兩人聲嘶力竭喊道,飛快往蕭丞衍馬車消失的方向追去。
月長霽心想果然還是來了!
一咬牙也投身鑽進了濃霧中。
蕭丞雪在車內尖叫大哭,嚇得花容失色,“皇兄我怕!這到底是怎麼了!”
拉著他們的是三匹馬,全力奔跑的速度更快,拉著兩個輪子的大車廂在凹凸崎嶇不平的路麵上跑時,整個車廂都快被顛得跳起來。
要不是車輪質量甚好,隻怕已經被顛散架。
蕭丞衍哪經曆過這種情況,隻能強裝鎮定,一邊抓緊車窗,一邊抓住妹妹的衣服。以免兩人被直接顛甩出馬車。
“周統領他們一定追在後麵,彆怕很快會沒事的!”他身體不受控在車內撞來撞去,多處已經是淤青不止。
蕭丞衍眉頭擰緊,隻希望能趕緊等來救援。
可天不遂人願,三匹馬在山穀裡繞來繞去跑不出去,徹底瘋了,求生的本能讓它們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直接掙脫了韁繩,分散而去。
而蕭丞衍他們所在的車廂也隨之翻倒,好巧不巧直接翻進了一處巨大的地縫中。
“啊啊———”掉落的慘叫聲響起。
月長霽本來在尋找關煜,突然隱約聽到少女的尖叫聲,她心中暗罵一聲,轉身往聲音來源處疾行而去。
此時蕭丞雪睜大眼睛一動不敢動,眼淚嘩嘩往外流,但她卻不敢哭出聲,嘴上還捂著蕭丞衍的一隻手。
他們的車廂被卡在大裂縫中,整個後麵被砸爛,而他們兄妹兩人此時正如履薄冰的蜷在車廂窗戶旁尚有支撐的一角。
損壞得不輕,已經有了要散架的意思,地縫兩側都是較為光滑的石壁,她們二人能明顯聽到殘破的車架子艱難支撐,嘎吱作響的聲音。
到如果輕易再動,車架子斷開散架,他們二人的下場就是掉進這無儘深淵中,屍骨無存。
蕭丞衍已經支撐得滿頭大汗,四肢開始不由自主發抖。
絕望湧上心頭,他突然想起昨晚月長霽來找他商量應對險境之策。
他那時不甚在意,認為一切都已安排得足夠妥當,現在想來隻覺後悔。
就當蕭丞衍認命的地閉上眼時,月長霽那好像來自虛空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