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蔫了?
那感覺,像賣力吹了個會泄氣的皮球。
月長霽一口氣卡在心口,頭一歪,決定裝暈。
好漢不吃眼前虧!
本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人販子,可誰曾想鐵頭E關鍵時候不中用啊。
剛才的男人滿身煞氣,一看就是個練家子,而她現在身體幼弱,沒有小E助力強行硬碰硬搞不好要受重傷。
還是先靜觀其變。
“真能挨啊,捂了這好一會才暈過去。”鄭三娘見她終於癱軟過去,方才收回了那破布。
她揉了揉剛才被狠踹的地方,看著月長霽的眼神彎刀似的,心裡卻不禁犯起嘀咕。此迷藥名為奇魂散,乃是一精通藥理的老道所製,藥力極強,就算是尋常壯漢,這種劑量下去也絕對挺不過三息。
可這丫頭扛了有五六息了吧……
鄭三娘越想越不對勁,便問李二:“這丫頭抱著真夠壓手的,三歲多這體格子很少見了,你從哪接手的?”
正閉眼偷聽的月長霽:……這是在說她胖?
嗬嗬,胖怎麼了?不正合了你們這種人販子的心意?按斤賣都能賺不少!
月長霽心裡直翻白眼,繼續偷聽,她也想知道她怎麼到這兩人手裡的。
既穿越到異世成了個孩子,還落到了人販子手裡,那總不能是從天而降,至少也該有個爹媽吧。如今這副身體三四歲大小,腦海裡卻沒有半點出生後的記憶,哪怕是些許模糊印象也全無,實在不合常理。
難道因為穿越身體受了什麼限製,月長霽暗想。
李二聞言有些不爽,“問這麼多做什麼,不該你管的彆管!你隻需做好份內的事,進城後扮好她娘,銀子不會少了你的!”
這避重就輕的態度讓鄭三娘心中頓感不妙,神情複雜地看了眼身旁的小丫頭,聲音有些發顫:“這、這不會是練士的孩子吧?李二你可彆害我!”
月長霽:練士?什麼東西?這世界的一種職業嗎?
她小眉毛一挑,右眼睜開一條縫看向婦人。知道古時候有謀士、勇士、商賈之士等,可完全沒聽過什麼練士,她這是到哪個朝代了?
鄭三娘此時神色頗為忌憚,月長霽更好奇了,耳朵豎得老高,難道說她在這世界還有個不得了的身世?
直到此時,她終於想起來自己是怎麼到的這鬼地方。
與外星異族一戰,本已大勝在即,結果副官叛變偷走二向箔,導致整個星係湮滅。而她在最後一場爆炸時被炸進黑洞,這才僥幸躲過一劫。
李二一聽練士二字,麵色微變,“彆瞎猜,王老四的貨你還不清楚?怎麼可能有問題。”
月長霽:王老四又是誰?合著她已經被倒賣過一次了?
好好好,倆天殺的人販子給我等著……
這王老四名頭似乎極為好使,鄭三娘長舒口氣,“你不早說,害我白擔心,那些練士可不是好惹的。”
“就算她爹娘是練士又如何?難道我李二還會怕不成?”李二硬著頭皮挽尊,語氣裡帶著他自己都不確定的勇氣。
“我二人已進虎頭山,最遲明晚就能進城,等將這丫頭一賣誰能找到我們頭上?”
“再說老子乾這行十幾年沒出過事,你怕啥!”說完他壯膽似的擼起袖子,忍著冷風露出虯結有力的手臂,不動聲色地展露在婦人眼前。
見他如此篤定,鄭三娘稍稍放下心來,隨後眼珠子一轉,唉聲歎氣道:“哎,現在這世道做點生意風險越來越大了,動不動要死要活的……”說完眼神往前方男人的背影瞟。
李二一下便聽出她話裡的玄外之音,這是想加錢了。
他頓時火冒三丈,這臭婆娘在路上一直好吃懶做,又蠢又呆。
若不是近年來同行裡不少人出了意外,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他早就給她一刀將她丟到林子裡喂狼了,哪輪得到現在來跟他討價還價?
李二將怒氣強行壓下,裝作沒聽懂。
鄭三娘見他不吱聲,又道:“如今像奴家這麼合適的搭檔可是越來越不好找了……”
前人還是沒什麼反應。
月長霽仔細瞧著婦人的神色,估摸著這兩人並不齊心,要是能吵起來就好了,她說不定能找機會逃脫。
“能有像奴家這般有姿色的搭檔同行,也不知是誰有這般的好福氣~”鄭三娘不死心,伸長脖子尖聲道,同時還不忘一撩耳邊的頭發,神色間賣著俏,笑出一口黃牙。
李二拳頭硬了,捏得哢哢響,恨不得回頭給這婆娘一拳打暈。
誰知這時一聲細細的嗤笑聲響起……
牛車吱呀停下,婦人也渾身僵硬,低頭看向身側還咧著嘴的小丫頭,眼神驚恐。
月長霽笑容僵在嘴邊,心中暗道要遭。
下一秒李二跳下牛車,麵上又驚又怒,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怎麼做的事?這死丫頭居然沒暈?”
鄭三娘啞口無言,手忙腳亂去找迷藥。
邪門,這小丫頭太邪門了……
越慌越亂,藥瓶一摸出來就被鄭三娘失手摔了。
“廢物東西!”李二一巴掌狠狠呼在鄭三娘臉上,扇得她眼冒太奶,
他怒聲在山間回響,似驚動了什麼,林中幾團黑影加速向他們靠近。
月長霽此時在心裡將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叫你笑點低!叫你笑點低!
可也不能完全怪她啊,剛才在這婦人生動的表情下,牽扯著左臉那顆超大號痦子上的長毛聳動,正好被她看在眼裡。
奶奶的真的是一下子沒忍住。
不想還好,一回想更好笑了。
好在月長霽此時理智還在,眼見男人暴怒朝自己抓來,揪住自己後背衣裳,她手腳並用死死扒住牛車車緣,連忙大叫:“彆打我彆打我!我會很乖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特殊情況裝小孩示弱不丟臉。
誰知,她心裡想說的是一回事,開口說出來的又是一回事。她驚恐地聽到自己的聲音一陣吱哇亂叫,半個字都沒說清。
這具身體居然還不會說話!
“死丫頭給我閉嘴!”李二急忙捂住月長霽的嘴不讓她叫嚷。可這女娃的力氣大得超乎他意料,用了近五成力氣竟沒扯動她分毫,心下駭然,對她身份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月長霽感覺這輩子從沒這麼狼狽過,哪怕是年少缺衣少食時,也是個街頭小霸王。
現在倒好,衣服都快被扯爛了,還被一雙臭手捂嘴!這人上完廁所肯定沒洗手!
她強忍著惡心,張嘴狠狠一口!
“啊!”李二淒厲慘叫,彈簧似的跳起,下意識一腳將月長霽踹開,左手鮮血淋漓。
他定睛一看,竟是被咬掉了小半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