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安撫了黎未晞和紫鵲好久,保證以後再也不重蹈覆轍,她們才放他一馬,情緒漸漸重歸穩定。
他終於有心思問現在的情況,才知道原來自己沉睡了一個季度。
按理說,菩提再生丹起死回生的恢複周期……應該用不了這麼久。
而且體內的藥力早沒了,唐墨卻感覺自己還沒恢複完全,要靠萬物生調養的話,大概還需數月才能恢複到全盛。
這異樣還是得稍後問一下瞳,看她知不知道,再看看有沒留下後遺症。
關於現在的位置,還有未晞這段時間甚至讓此山有了“噬人”的凶名……
唐墨不在乎她染了多少血,就像他說的,即使是泥潭他也會陪著,而且未晞在他眼裡永遠乾淨。
他們已注定要與正道為敵了,以後等有足夠複仇的實力了,嵐虛宗等都會付出最慘烈的代價。
他關注的隻有未晞的身心健康,好在他能一如既往治愈她,這便夠了。
不過……
唐墨歎了口氣,無可避免的,未晞還是踏上了這條路。
就好像故事中槍械若上了膛,那扳機幾乎必然會叩下——原劇情早沒用了,可未晞還是入魔,殊途同歸。
劇情中入魔的原因未知,但現實卻是因黎煙和他。
唐墨想到返魂樹那改變的雕像,像瞳所說,他們的未來果然變了。
那之前的計劃也要相應改變,無論複仇還是回家。
未晞的天魔之體雖在修仙界也能修煉,可還是去魔界最合適。
何況萬殤與鬼麟從最初就在複仇名單上。
身在洺州靠近魔界,等他恢複七八成便可以動身了。
還有紫鵲以後的路子,她已執意要修魔,且去了魔界,就算未晞能不讓她被魔氣侵擾,那也沒靈氣供她修道了。
所以修就修吧,唐墨自己都想修魔了。
隻是一會還要征求下瞳的意見,畢竟萬物生他是不會換的,若修魔功,那隻能是瞳來。
唐墨看向安靜修煉的紫鵲,想起曾經安慰她時說過的話:以後去哪都把你和未晞帶上,天大地大,咱們一家哪都去得,哪怕是魔界,永不分開。
還真是一語成讖。
最後就是其他人,數月過去,嫣兒玄樂他們仍音訊全無,彼此距離遠超玉簡聯絡範圍。
而且,即使離得遠,靈樞城白露丹閣的事也終於傳到洺州——丹閣的大家都成修仙界的公敵了,每名通緝犯都背了好高的賞金。
黎未晞更是天價……
看來當初從沈南冥眼皮子底下溜走,而且他又找不到他們任何人,給他氣紅溫了。
這也能間接說明,嫣兒他們至少尚沒被抓到。
唐墨沒有背賞金,因為在修仙界眼裡他已死了——作為修仙界之恥,最可恨的叛徒,竊取無數機密後被靈樞殿誅殺。
唐墨不禁冷笑,沈南冥還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也罷,反正他已打算把這汙名坐實了,讓靈樞殿瞧瞧當他真的叛離修仙界,他們會是何等下場。
現在世人以為他死了,而這點……
未來複仇時或許可以利用。
還有……黎煙的死,也要問問瞳。
早在婚前,唐墨就把丈母娘當作第二個母親。
他和未晞承受著相同的喪母之痛。
未晞剛才說徹底複仇之前,哪怕可以,她也暫時不會回彼世界。
唐墨也是同樣的念想。
聊完之後,他說自己想再歇會,黎未晞趕忙扶他好好躺下——她就知道他在勉強!醒來這會一直怕他累著,巴不得他好好歇著。
之前殺人不眨眼的化神魔修,此刻隻是個全身心圍著夫君轉的小媳婦而已。
哪怕他已好些了,起碼自己躺回去的力氣還是有的,黎未晞仍是親力親為給取水擦臉洗漱、親手更衣,甚至給他撚被角……
“未晞,我不是小孩了。”唐墨好笑道,“況且修士不用這般,我有力——”
“你有什麼有?有力氣全養身子去,乖點!”
黎未晞嚴肅給他蓋好被子,秋分了山裡涼,生怕這破天兒冷著這位元嬰巔峰的大丹師。
唐墨無奈,但百轉柔腸。
“晚安,我愛你。”
“我也是,愛你。”黎未晞輕輕吻他額頭,“歇著吧,早點好起來,我哪都不去,需要什麼就叫我。”
唐墨闔眼,隨即靈力戳了戳閉目的元嬰。
他醒來還顧不上仔細感覺自己的情況,現在才看到元嬰比以前又有了些變化。
曾經瞳剛住進來時,元嬰周身的金光明亮。
但現在金光變成青光了,簡直像丹靈氣取而代之縈繞於瞳。
唐墨以神識感受青光的氣息,這下能確定:它就是丹靈氣。
以前金光的氣息是比較陌生的。
隻不過現在瞳周身的青光黯淡,遠不如從前金光之盛。
還沒細想,唐墨感覺到昏睡般的眩暈——他被拉進瞳的領域。
說起來一直沒機會和未晞說瞳的事,也該說了。
丹田內,瞳幻化出繈褓,睜開水靈的雙眼。
他們對視片刻彼此無話,唐墨看出她眼底的複雜與疲憊。
“之前一戰多謝,否則單憑我怕撐不到最後,但是也要說一句抱歉。”唐墨誠懇道,“當時情況危急,我已沒彆的辦法了。”
沈南冥的神通向未晞、嫣兒和紫鵲襲去時,他本重傷半昏著,意識卻感應到危機而強行醒來。
但當時唐墨已無多少靈力,生死俱在瞬息之間——用最後靈力勉強擋幾支箭、推開嫣兒,再以自己為盾保護未晞和紫鵲,是他本能的反應。
那幾息間根本逃不過神通,唐墨彆無他法,不然她們都得死。
而他舍身保護她們,自然捎帶上瞳一塊遭殃。
瞳頓了頓,可愛地笑了:「我明白,我也沒因此怪你,真的」
她清楚唐墨不可能舍棄黎未晞她們而自己獨活,所以她能理解,甚至敬佩。
其實當時瞳就知道,隻要黎未晞能逃掉……她還拿著菩提再生丹呢。
所以那天不是命數該絕的時候。
瞳並非糾結過去的性子,事已發生,他們還活著且化險為夷,那著眼未來就好了,她一向是積極的行動派。
而且那般危急,他還是讓丹閣的友軍們先安全撤離——重情重義,有擔當,以德報德以怨報怨。
對他人幫助銘記在心,並非說說而已,是真會落於實處。
唐墨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善人,對他的敵人而言,若不能一舉滅他,那最劇烈的報複便已在他的行程表上。
但他身邊的人卻能全身心信賴他,不離不棄。
因為唐墨有這樣的特質和魅力,他對珍視的人慷慨極了,而對外人吝嗇。
現在他倆也已是真正過命的交情,當初在返魂樹時他們還隻是合作關係,但此刻瞳能感覺到他們的關係上了新台階。
未來爭取自由的路上,瞳知道他已不會拋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