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東方夜的隊伍被送回集結點,這大片空地已暫時安營紮寨,聚集了上千人。瀟瀾等人和沈南冥通報過後,便又出去找人了。靈樞殿、追星殿這些強者境界高,靈氣儲備豐富,物資也帶的比各家的人多。而且戰略目的遠勝這點東西,便不會摳搜著,神識和靈氣全開去尋人,一切隻為提高效率。因為計劃本是順利登陸後大軍直接向最近的城池開拔,一鼓作氣拿下後再等待物資、讓大軍休整。可現在……開戰起碼推遲十幾個時辰。人還不齊,還差四五艘仙舟的人沒找回來。更重要的是出師不利,還沒打到魔界城池下,甚至沒深入百裡,第一批數千人的隊伍就已因各式原因有了折損。損失接近一成,大多是實力較弱的修士,基本死在魔獸爪牙下。儘管這些並不影響全局,可沈南冥和肖殿主等指揮深知——這些人哪怕是在和魔修作戰時當了炮灰,也比給不知哪來的魔獸當乾糧來得有價值得多。所以此刻沈南冥臉色可不好看,這麼一搞,他何時才能去夜曜城拿到天魔之體?他甚至想,要麼放棄沿途的城池,直接去打夜曜城算了。但這樣冒進的戰略風險很大,夜曜城是魔界王都,地處中心,而且自然集合了魔界最精銳的力量。就算最強的鎮墓人被牽製在另一片戰場,可必須承認魔界普遍修為高於仙界,也許元嬰化神的數量並不少於聯盟。而且即使不考慮夜曜城可能的防護手段,比如護城大陣等等,就算他們能打過去,屆時損失遠比步步為營來得大——沈南冥是要扛這個責任的。況且大軍不打據點便深入魔界,尚未等來補給,便是背水一戰。即使有沈南冥等強者在,自然有得打,甚至勝算極高,但難以速勝,補給線又拉得過長,難以運輸過來。他們這些化神大乘無所謂,可大多修士等不來補給,基本等於宣判死刑——一個是無力再戰,更是因金丹期身處魔氣環境,若無補給,最多能捱住兩周魔氣侵蝕。兩周後,要麼侵蝕而亡,要麼直接跳過心魔一環,都能直接加入魔界了。所以縱然沈南冥並不關心這些,無所謂彆人死活,他隻想要天魔之體,巴不得現在就向夜曜城開拔……但前軍還有這麼多強者,乃至十聖族精銳也在,縱使他是大乘,其他人也不會聽他錯誤的指令——這麼多人加一塊又未必打不過他。到時有矛盾更麻煩,下麵的人也不傻,不會執行無意義的送死命令,萬一軍心亂了乃至內部生變,大軍將自行瓦解,沈南冥處理不了也擔不起這個責。所以作為前線總指揮,沈南冥若真想做這個決策,就必須有合適的理由。最起碼先拿一城,保了據點。但是他沒料到——命運仿佛真的站在他這一邊,他很快便等到直接進攻夜曜城的契機。-東方夜、甚至每一個帶隊遭遇魔獸的領隊都不會知道:他們按影庭給的簡易地圖帶路,去找影庭標好的幾個安全、適合暫時駐紮的地點……每一個標地,要麼途中要麼終點,都早有埋伏。魔獸固然對靈氣敏感,可若無驅使,野生魔獸看見烏泱泱的上百人大軍,也是不會貿然進攻的,趨利避害是生命的本能。聯盟損失最慘重的隊伍是途經魔窟附近的,不止魔獸司控製的獸群,就連魔窟未馴化的魔獸也自發出動了。那兩舟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從仙舟的被迫登陸點,再到所選路線、想去暫時紮營的選址——全都是魔宮精心幫忙規劃的。裂穀內突然活躍的雷區和颶風,自是魔宮應敵對策的關鍵一環。它是由鎮墓人、黎未晞和唐墨攜手實現的結果。東方夜等人猜測很貼近現實,雷區的確對靈氣敏感,但還不至於如嗅到血腥味的鯊一般追著仙舟跑。大乘期中最天賦異稟的,不需渡劫,便已然能隱約感受並調動天地之力,而這三位自是各個妖孽。之前備選的迎敵防守計劃剛定好、神木還未現世之前,他們便提前加深裂穀雷區於靈氣的影響,就仿佛在快要沸騰的水底,又扔了幾塊燒得滾燙的鑄鐵。還順便隱藏了魔氣管道。如此便能讓仙舟運來第一批人後就迷失,中斷後續補給和援軍——影庭會帶著所有仙舟“迷航”在裂穀裡,對岸再也等不到一艘。而已到魔界的也會成為孤軍,甚至之後,他們大多都將有來無回。這自然影響不了仙舟上的影庭姑娘們,且不提仙舟本身還能橫穿雷區硬扛幾趟,就算壞了,禦舟者會與仙舟同葬裂穀,可姑娘們無礙。既然讓她們做這份危險工作,唐墨提前便都給發了保命的裝備,魔獸司的雷鳥也會護她們平安。所以若是細算起,仙界早在第一次召開大會、讓影庭前去駐守裂穀時,便已行走在唐墨和黎未晞構建的棋盤裡。隻是不死鬆的提前現世讓棋局稍稍生變,但也無妨,他們已規劃好了大框架,正在為此戰的決定性勝利爭奪最後一塊砝碼。框架之下,自有魔宮滿朝大臣官員乃至全界子民儘心執行。修仙聯盟從最初就準備不足,火急火燎便跑來,還自得地以為影庭幫他們補全了那些準備和後續工作。可是魔界自從兩主登基起,便厲兵秣馬等著這宿命一戰。但必須要說,不死鬆的確打亂計劃,讓魔界落入被動……兩主在不死鬆閉關,鎮墓人必須為他們護法,血戰數名大乘——魔界最強大的三人都被牽製在幽魂域……即使聯盟準備不足,可他們在前線的頂尖戰力,實打實有大乘境和幾個半步大乘,化神巔峰也不少於魔宮。因此此戰對魔界絕不輕鬆。在兩主和鎮墓人騰出手來之前,魔界生死存亡之戰,須仰賴他們自己。而此戰關鍵,便在頂層力量的比拚上。縱使聯盟大軍的金丹元嬰死的再多,可若不擊潰沈南冥那幫人,此戰便不算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