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芸眼前一片漆黑,她甚至看不見窗邊沙發的輪廓,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那裡有人。
“噗通”、“噗通”……
心跳在劇烈著,加速著,葉芸渾身上下緊繃,垂下身側的雙手也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她深吸一口氣,終是沒忍住,朝著那個漆黑的方向,問出了聲。
“是你嗎?”
沒有名字,因為她知道,除了那個人,不會有其他人來。
安靜。
空氣安靜了幾秒,葉芸站在原地沒動,雙眼依舊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方向。
驀地,一聲打火機清脆的聲響,在安靜死寂的空氣中,赫然響起。
“啪嗒——”
這一聲,宛若鋒利的刀刃,霎時間,劃破葉芸的神經。
是他!
他果然來了!
葉芸渾身上下的肌肉仿佛都緊繃了起來,紅色的火光在黑暗中燃起,明暗交接間,沈寂瘦削英俊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葉芸一瞬間整個人變得慌亂,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這一瞬間,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肌膚上激起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身體內血液的流動仿佛都在加速。
她喉嚨發乾,身體冰冷,像是被人下了什麼定身的法咒。
她隻能身體僵硬又緊繃地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沈寂。
沈寂坐在屬於他的單人沙發上,狠狠地抽了幾口煙。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彼此沉默著。
直到,沈寂指間夾著的香煙已經燃掉了半根。
沈寂:“對不起。”
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葉芸隨之一怔。
雖然兩人白天已經見過麵了,也雖然,她曾在腦海裡預想過無數次、無數種兩人再見麵時的情形,可是預想過了那麼多次,那麼多種的開場白,卻唯獨沒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曾經不可一世,在她麵前永遠高高在上的沈寂,此刻竟然在同她說對不起。
葉芸隻覺得如鯁在喉。
他在為什麼道歉?
為他的不請自來,擅自闖入,還是為曾經的過往?
葉芸直直地凝視著沈寂,雖然有香煙火光,讓她能夠隱隱地看清楚沈寂的輪廓了,但是卻看不清他的麵容和眼神。
葉芸沒有接話,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沈寂:“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知道我不應該來。
沒看見你的時候,忍耐尚且難熬,一看見你……”
沈寂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緩緩從沙發上站起身,緩緩地,朝著葉芸靠近了過來。
葉芸本就身體緊繃心跳加速,此刻感受到沈寂的突然靠近,更是無法自已。
心跳的頻率越來越快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喉嚨裡直接蹦出來。
沈寂每靠近一步的腳步聲,都仿佛在牽引著她。
終於,沈寂靠近了,葉芸也終於看清了。
看清了沈寂那張她每晚都會在夢中見到的英俊臉龐。
沈寂黑眸深沉又無奈,勾起唇角苦澀一笑。
沈寂:“對不起,葉芸,太想你了,所以有點忍不了。”
葉芸手指用力一個捏緊,沈寂的畫就像是在她腦海中燃放的煙花,震耳欲聾。
沈寂說想她……
她又何嘗不想念沈寂?
那種思念,宛若驚雷一般,在離開沈寂的每一個夜晚,都震耳欲聾。
一瞬間,葉芸隻覺得鼻尖酸澀。
她想說,她也好想沈寂,可是她不能。
她和沈寂好不容易分開了,就再不能重蹈覆轍,因為重蹈覆轍的下場,也隻能是彼此痛苦,彼此折磨。
何況,如今她和沈寂已經不隻是單單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了,他們之間還有沈母,還有……
葉芸腦子裡一團亂麻,正想著,原本還克製著沒有什麼舉動,隻是安靜地夾著煙站在她麵前的沈寂,突然將他指間的香煙粗暴地一把甩掉,隨即一把將葉芸整個人都攬進了懷裡,緊緊抱住。
……
雲記。
林一和陸妄坐在同一側,黃叔一臉疑惑地坐在對麵的位置上。
黃叔:“一一小姐,你想問什麼?”
林一沒有馬上開口,而是轉頭看了陸妄一眼,在得到了陸妄的眼神肯定後,這才朝黃叔問道:“黃叔,您還記得,您是什麼時候認識我母親的麼?”
黃叔雖然不知道林一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但還是不自覺地回憶了起來。
黃叔:“現在想起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剛從大學畢業,卻因為遲遲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而感到焦慮。
我家是農村的,父母親為了供我上大學,幾乎借遍了整個村子,好不容易挨到我畢業了,卻看不到我出人頭地……
我怕父母親擔心,也怕他們知道,便背著他們找了一份餐廳服務生的工作。
我記得那天我正在上班,來了一個很漂亮又很溫柔的女人,就是你的母親。
我正在服務她,家裡來了電話,她很貼心地讓我接。
我接了電話,她也從電話裡得知了,我在欺騙家人。
我當時以為她會嘲笑我或者看不起我,可沒有,她隻是問我,願不願意跟著她一起乾。
我永遠都忘不了,太對我說那句話時的眼睛,那麼明亮,那麼坦蕩。”
黃叔回憶林一母親的時候,整個人的表情都十分的悠遠,在提起林一母親的眼睛時,又看向了林一。
黃叔幽幽地道:“一一小姐,你的眼睛,和你母親真的很像。”
林一抿唇笑了笑。
她能夠像母親,她很開心,即便,隻是一雙眼睛。
林一:“然後你就直接同意了?”
黃叔:“怎麼可能!我問了她的名字。”
林一:“……”
好像和直接同意,沒什麼區彆。
黃叔繼續道:“然後,我就知道了你母親,原來有個和她人一樣,溫柔又優雅的名字,向汶蓓。”
林一聞言卻是眼眸一撐:“你說我母親姓什麼?她不是姓林,叫林汶蓓嗎?”
陸妄也是眉心一皺。
他記得林一跟他說過,她之所以叫林一,就是因為她母親和林遠東都姓林,而她是母親和林遠東的唯一。
怎麼黃叔口中,林一的母親卻換了一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