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段謁川聽後,立馬去用靈器發了條簡訊給自己的師尊。
他是夙諶的關門弟子,手頭上自然是有能快速與夙諶聯係對接的辦法。
隻是世俗界和修仙界終究還是隔了一道,傳簡訊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收到。
段謁川發完後,就打了一個哈欠:“已經發了,不過師尊過來估計還要好一會兒。我先去睡個覺,今天可把我累慘了。”
“既然如此,要不大家都散了吧,等夙諶來了再說。”禹喬也懶得繼續在這和骷髏大眼瞪小眼,直接把骷髏推給了段謁川,“這骷髏來曆不明的,還是放你那屋子裡頭吧。”
段謁川看著那一身刀痕的骷髏架,打了個寒顫,一臉驚恐:“我把你當老鄉,你把我當冤種!不不不,這放不了我房間裡頭。我直男,放我屋裡頭不合適。這是你老公,放你屋裡頭!”
禹喬被段謁川這番言論滿頭黑線:“啊!”
“啊什麼?”段謁川搓了搓手,“不行,我要是晚上做噩夢,突然驚醒看到床邊立著個骷髏,我絕對會被嚇死的。”
最後,還是微生敘挺身而出。
他輕搖著腦袋,一臉無奈:“罷了,還是放在我房間裡吧。喬喬和這個骷髏是不是簽訂了姻契,我們還無從獲知準確的答案,的確不適合放在她房間裡。就算是簽訂了姻契也不適合。喬喬與他並不相熟,簽訂也不是誠心的。這份姻緣契也沒有實際上的意義。段師弟又怕骷髏,還是由我來代勞吧。”
段謁川一聽,立馬撒腿就跑,生怕微生敘反悔。
李寄還在與禹喬說話,微生敘轉身看向了那個一直立著不動的骷髏,微微一笑:“走吧,無名公子。”
剛才他們的對話也都被這骷髏聽了去,微生敘能感覺到這骷髏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好。”
骷髏答應了。
微生敘一邊引路,一邊卻也在暗中觀測。
他真的很好奇。
即便是簽訂了姻契,也不足以讓人死而複生。
這架骷髏是靠什麼才驅行於世的?
況且當時,在場的除了那蛇妖,也就他們這四人在。
就算是蛇妖失誤,那和禹喬結契的為什麼不是他們這些在場的人?
偏偏是一個被埋進土裡的骷髏。
為什麼就不是他呢?
——
“為什麼就不是他呢?”
一個白發老人拍案而起,氣得吹胡子瞪眼,“分明就是他動了邪念,起了歪心思!”
一旁,有人在試圖勸解:“樊長老,您先冷靜一下,妖王的確不可能會去與魔族勾結……”
還沒等旁人將話說完,那白發老人又紅起了脖頸,繼續與人爭執,一口咬定會是那妖王不安好心,試圖想要把血煞門魔頭放出。
戰況愈吵愈烈,連宗主出麵製止,也不濟於事。
被趕出吵架圈的宗主灰頭土臉,在看見自己那天資卓越的師弟夙諶正靜靜地坐在一旁發呆,便也挨了過去。
“哎呦,真是的。”問天宗宗主坐在夙諶身旁,理了理衣裳,吐槽道,“這老樊頭也真夠倔的。是不是學劍都這個樣?我看李寄那丫頭倒沒有這樣倔啊!他們峰還是少了點萬物大愛,希望李寄那丫頭不要像了他們。”
宗主說完了話,才發現身旁這個一向敏銳的師弟居然還是一副出神的模樣,一直盯著案板上青瓷裝的茶湯,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來了。
這多少有些稀奇了?
宗主猛拍了一下夙諶的肩:“你這小子這是在想什麼?連宗主的話都不聽了?”
肩膀上的重擊讓夙諶瞬間回過了神來。
“無事。”夙諶看了眼宗主,視線隨後又落在了那茶湯上,“沒有在想什麼。”
宗主搖了搖頭道:“師弟,和師兄還說假話哦!那你說說,我方才與你講了什麼?”
夙諶:“……”
夙諶歎息,從案板上將那碗青瓷茶盞端起。
“我隻是在想,”他垂下了眼睫,像是在遮掩些什麼,“太一峰今年新開的青霄琉璃花長勢不錯,花瓣如青玉琉璃,看著脆弱,但卻可以用來煉器,很好看。”
“青霄琉璃花?”宗主哈哈大笑,“那花在太一峰長了八百年,你都沒有注意到。現在終於看到它了?”
宗主有些欣慰地點頭:“師弟,看來你已經悟到了什麼是‘情’。”
“情?”夙諶表情錯愕。
他身體小幅度地晃動了一下,那盞中的茶湯便蕩出了層層漣漪。
宗主將手放在茶盞上方:“先前看你一直看著這茶湯出神,就讓師兄來看看這讓你出神的理由是什麼。”
夙諶皺眉,下意識地就想去製止,但宗主的手已經撤離,他猝不及防地看到茶湯中的倒影。
圓形茶盞裡,明亮澄澈的嫩綠茶湯漾開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水波蕩漾到了杯壁,又折放了回來,卻把那杯中倒影蕩得愈發清晰。
滿頭金玉釵,嫁衣豔如火。
茶盞中央倒映著的不是夙諶,而是初見時的禹喬。
她在對著他笑。
夙諶心頭一窒。
他幾乎舍不得眨眼,但茶湯的漣漪又將穿著紅嫁衣的禹喬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著青色寢衣的禹喬。
那被丟在地板上的寢衣,她還穿在身上。
頭上發釵全無,黑發自然垂落,還泛著氤氳的水汽。
粉黛未施的她眉眼卻依舊動人,歪了歪頭看向他。
“我會對你負責的。”
夙諶眼神恍惚,手中的茶盞因為他而掉落在地。
茶盞沒有摔碎,但那清脆落地聲卻把旁邊那群吵架的人都給鎮住了片刻。
宗主笑眯眯地看著失態的夙諶:“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呢,隻是最後那一句真是她對你說的?”
夙諶少見地沒有用靈力,親自彎腰撿起了那掉落在地的茶盞:“……是她對我說的。”
宗主有些驚奇地看向夙諶泛紅的耳尖:“看來傳聞都是真的了。”
“什麼傳聞?”夙諶有些不解。
“自然是你太一峰弟子要迎來師母的傳聞了。”宗主笑道,“聽聞師弟這些日子都在采買女子的物件,還讓人在你院子旁重新搞了一個園子。”
夙諶仍是表情淡淡:“都是些嚼舌之徒,竟傳到了師兄的耳裡。”
“是為那姑娘買的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