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母滿心都是疑惑,但卻也從這些人的種種表現中可以確定她那被調換回來的兒子就住在這裡。
畢竟也是她懷孕十月生下的孩子,溫母的語氣有些急促:“各位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們是來找孩子?”
一個嗑著瓜子的大媽探出頭來:“彆急唉,我們這群人都是看著孩子長大的,老早就發現了這孩子和父母長得不像的事了。你們現在居然過了那麼久才找到孩子。”
溫母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追問道:“那家父母知道這個事嗎?他們對孩子怎麼樣啊?”
拿著蒲扇的大爺不緊不慢地說道:“放心吧,那家父母都是老實人,對孩子那是真不錯。真的算是溺愛了。”
溫母稍稍放心,但轉眼一想,在鄉裡小鎮長大的,就算對孩子再好,但孩子的綜合素質也就那樣。
她又想起了先前刷到過的社會新聞,農村老人溺愛孫子,將孫子養得肥頭大耳,心裡頓時有些不太舒服,語氣都冷淡了幾分:“那這戶人住在哪裡?”
大爺倒是沒有注意到溫母的語氣變化,頗有一種破了多年舊案的滿足,用蒲扇點了點旁邊的一棟樓:“一棟六樓601。注意啊,是左邊那戶姓禹的人家。可憐啊,當眼珠子一樣疼了那麼多年的閨女居然不是親生的。”
“閨女?”溫母隻覺得奇怪,她記得她生得應該是男孩啊,“你確定嗎?”
大爺斬釘截鐵道:“對,就是閨女。叫禹喬。剛參加完今年高考,這孩子現在就在家。你們去看了就知道。”
溫母懵懵懂懂地離開,還在跟溫父說:“怎麼會是女兒呢?我記得護士跟我們說過是男孩來著。而且,阿靳也是男孩,換孩子不都是同一個性彆的更好換嗎?”
溫父也在納悶,說道:“難道是小薑買通了護士,故意放煙霧彈迷惑我們的?”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溫母歎息。
他們已經按照大爺的指示走到了樓道。
這棟樓房裡沒有電梯,樓道陰涼且狹窄,隻能容得下兩個人同時經過。
溫母還差點還踩空了樓梯,抱怨道:“這開發商怎麼不在這安個電梯啊?這戶人也是,買房子怎麼還到頂樓?這每天上上下下的,多不方便。”
溫父也氣喘籲籲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這是真不好爬啊!”
溫靳扶了溫母一把,安慰道:“爸媽辛苦了,現在到了四樓,再爬兩層樓梯就到了。”
等溫家人終於爬到了頂樓,也根據大爺的指示,敲響了房門。
沈梅正招呼著自己姊妹品嘗自己釀的青梅露,聽見了敲門聲還以為是又來了親戚,連忙放下手裡的青梅露,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跑去開門:“哎,等一下啊,馬上來了。”
可當她打開了房門,卻看見了門口站著三位衣冠楚楚的陌生人。
“你們是?”沈梅還有些納悶,懷疑這群人是不是走錯了,“不好意思啊,我們這是一棟,你們會不會找錯了?”
溫母看向沈梅身後,不算寬敞的舊客廳裡都站著一群說著鄉裡土話的人,還能聽見電視機和小孩子說話的聲音。
她的女兒就生活在這種環境裡?
溫靳也抬眼看了下衣著樸素的沈梅。
這是他的母親嗎?
沈梅本來就覺得這群人奇奇怪怪的,見他們還往家裡麵看,更覺得不對勁了,起了警惕心。
她也仗著自家剛好來了親戚,人手多,有些底氣,語氣不太好地問道:“你們在看什麼?來這是想乾什麼?找人的話,你們找錯了。”
沈梅正想關門,卻被溫父攔下。
沈梅的語氣不好了,溫父也感覺有些不爽:“怎麼了?我還真沒找錯。你是這戶人家家主的老婆嗎?”
“是啊。”沈梅暗想這難不成是老禹在外麵認識的兄弟,語氣倒是比先前好了許多,“你們是禹誌明的朋友?”
溫母搖頭:“我們來找禹喬?”
沈梅多看了這個珠光寶氣的同齡女人一眼,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高聲把女兒喊了過來:“喬喬,有人找你。”
溫母頓時緊張了起來。
她開始胡思亂想。
這個孩子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的,雖然還沒有和她建立母女情誼,這個孩子就被換走了,但到底還是她的女兒。
她斜眼看了麵孔粗糙的溫母,心知這種人對外貌什麼的也不注重,便也對自己女兒的外表沒有抱太大希望。估計也就和眼前的溫母或其他普通縣城女孩差不多。
不過,這些倒也好彌補,多去會所做管理,外表什麼的也能跟上。
她也能琢磨出丈夫在得知女兒後放鬆的心態。
在這種資源落後的地方,無論男孩女孩都難以成才。可惜發現得太晚,倒是錯過了成長的關鍵時期。是男孩的話,總歸還要花點精力去扶爛泥上牆;女孩的話,倒是輕鬆一點,隨便打扮一下就送出去嫁人,比男孩更節約成本。
阿靳能這麼優秀,這自然離不開他們夫妻二人的培養。白白地將培養好的優秀兒子讓出去,彆說溫父了,她也會有點受不了。阿靳自然是有留下的,養老指望不上自己的孩子,倒是可以指望上阿靳。
溫母漸漸有些想偏,又怨恨起了一直攻擊溫氏集團的幕後者,直到聽見溫父的抽氣聲,她才將跑偏的心神收回,看了過去。
人多狹窄的客廳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與周圍環境仿佛隔著好幾層壁壘的女孩。
跟她想的截然不同,剛成年的女孩像墜在枝頭的雨後青梅,還帶著點青澀,如吸風飲露般,青翠欲滴,玲瓏剔透。
漂亮的羊毛卷隨意地堆在肩後,禹喬從人後探出了頭,穿著鮮亮奪目的藍裙,嘴裡鼓鼓囊囊的,似乎含了什麼東西,含糊說話:“唔,誰啊?什麼事?”
溫母看癡了,所有繁雜的心思都沒了,眼睛裡也生起了雲霧。
女兒。
這是她的女兒。
如此貌美、如此鐘靈毓秀的女兒。
這怎麼不會是她的女兒呢?
天殺的惡人啊,居然將她的珍寶偷走,從一個鑲金嵌玉的寶盒中移到了一個生了綠黴的木匣裡。
暴殄天物。
她的明珠就在這個狹窄的屋子裡蒙塵了這麼多年?
溫母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她也不顧沈梅、禹喬等人詫異的目光,撥開了旁人,直接撲了上去,將禹喬死死攬在懷中不肯鬆開,淚流滿麵,聲淚俱下:“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啊!我們母女終於得以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