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呢?”孟嘯天轉身看向劉柱,劉柱垂下頭,好久都沒說話
“信念,其實源自你內心的喜歡。”孟嘯天看向遠處,“你喜歡爺爺,才會聽他的話。你不討厭我,才會儘心儘力地幫助。那年你跟我學箭三天都沒堅持到,因為你不是真喜歡它。隻有你喜歡的武技你才會努力認真、想儘方法的克服困難、去提高它,實力才會更強。”
“可棍子保護不了你。”劉柱猛然昂起頭,孟嘯天笑道,“保護我的方法很多,不隻有站在我身前擋住敵人才是保護。如果你的棍子能攔下所有敵人呢?”
劉柱雙眼瞬間亮如星星,雙手猛然一拍,“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方法呢!”孟嘯天笑著將儲物袋遞給劉柱,“日省三身、方知本心;唯有本心、誌如磐石。”
劉柱走了,孟嘯天站在崖邊,遙望著無儘的山脈、高遠的蒼穹,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的本心,是什麼?”
淡淡的清香捎來輕柔的詢問。
孟嘯天轉身,看著漫步走來的夜花,“安寧。”夜花不解,“安寧?誰的安寧?”
孟嘯天笑笑,沒有回應這個話題,“你看上去精神不錯。”夜花走到他身邊,看向遠處。
夜花的奶奶是三伯奶媽,因著三伯的關係夜花奶奶在府內很自由,夜花還不能走路時就經常被奶奶帶進府裡,三伯幾乎把她當女兒對待,從小就培養她,之後她進了孟府的特殊隊伍暗衛,還是個小頭目。
她奶奶從小就教育她在孟府內要多看少說、慎行慎言,在府內大部分時候她都獨坐角落,冷眼旁觀著各種各樣的來來往往,猜測著他們的故事還是事故。
她漸漸喜歡上了這種藏在陰暗中偷窺他人人生的感覺,有種坐看風雲、樓亭聽雨的味道,即看到了熱鬨又能不沾衣衫。
正是這種獨特的愛好,讓她主動要求進入暗衛,不然以三伯對她的喜歡肯定有更好安排。
“小柱子命真好,遇到你這麼個貴人,你還幫他將喜好和正事結合起來、甚至相互促進、共同發展。”夜花幽聲歎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孟嘯天也歎道,“是啊。我奶奶為何不是奶媽呢?不然我從小也能進大府,好吃好喝好玩好樂還能認識貴人。”夜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明知姐姐心情不好,還氣姐姐!走了!”
夜花這幾天去做什麼始終沒告訴孟嘯天,可能也是因為他沒問,等劉柱選完了後她拿過儲物袋慢慢挑選起來。
這次,劉柱選的全是跟棍相關的內功和武技,甚至還磨磨蹭蹭的蹭到孟嘯天身邊,滿臉都是欲言欲止,看的孟嘯天隻想笑。他沒主動問,而是耐心的等著,猶猶豫豫、晃晃悠悠的劉柱折騰好一會,才扭扭捏捏的提出,想多拿本內功心法。
孟嘯天沒直接同意,而是讓他說出理由,然後把理由全部駁倒後讓他再想,如此三次後才故意留個漏洞讓他抓住,一番激烈理論後方才假裝敗北、勉強同意。看著小心翼翼抱著第二本內功心法、滿臉開花的劉柱,他莫名多了些從未有過的感覺。
第十天傍晚,孟嘯天跑步回來正在溪邊清洗時夜花來了。
看看夜花遞來的儲物袋,孟嘯天笑道,“選好了?”“姐又不像小柱子那般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隻好隨便選幾本了,你要有對小柱子一半的心來關心姐,姐就知足了。”
“花姐,你有怨氣啊。”孟嘯天接過儲物袋拿在手裡,“大柱還隻是個孩子。”
“不說了。”夜花擺擺手朝山洞走去,“小柱子已經開始鍛煉了,姐也不能拉下。”
看著夜花漸漸遠去的背景,孟嘯天突然喊了聲,“等下。”
夜花不解的回頭看來,孟嘯天走過去揚揚手中的儲物袋,“要不要聽個建議?”“什麼建議?”
孟嘯天突然有些猶豫,在夜花催促下才道,“有位前輩說:他除了未來的媳婦,無法擔起其他任何人的命運,所以他極少主動影響彆人、要求彆人、命令彆人。我一直都很向往他的理性和冷靜。”
“昨晚,我想到個,或許能讓你將喜好和正事結合起來的建議。”孟嘯天看著眼睛突然精亮的夜花,“可我不想主動影響你的路,所以沒告訴你。”
夜花沒急著問是什麼建議,“那為何現在告訴姐?”孟嘯天笑道,“剛才我突然想通了:我隻是將這個建議放在你麵前,怎麼選是你的事,並未主動影響你。”
夜花突然沒來由的磨磨牙,一字一頓喝道,“快、說!”
這晚,孟嘯天和夜花在溪水邊一直聊著天色漸白,下午時分兩人睡醒後和劉柱離開山洞,沿著玄越山脈朝西南奔去。
這一路,三人趕的不是很急。
劉柱選定內功武技後向孟嘯天請教該如何練習,夜花聞聲也過來聆聽。上次趕往青山觀,孟嘯天的箭術讓她歎為觀止,她很想知道他是怎麼練出來的。
孟嘯天告訴劉柱二點: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途徑;遇事大膽想象、仔細分析、逐步實現。
於是,劉柱主動攬下了大部分事情,試圖都用長棍去做,主動麵對問題然後分析原因,再跟孟嘯天商議,後有目的的進行針對性訓練。
比如砍柴。
常人用刀砍柴,他要用長棍。
棍是圓的,柴木也是圓的;木棍是木頭的、柴木也是木頭的。
木頭怎麼砍木頭?
他苦思無果後找到孟嘯天,孟嘯天拿出箭枝取下箭頭,射向樹上的枝杈,枝杈被木質箭杆射出個小缺口。隨著一支支箭枝接連擦過,那個缺口越來越深,最終枝杈斷裂、掉落。
孟嘯天撿起枝杈走到旁邊開始切削箭枝,不再言語。劉柱盯著樹上枝杈的裂口思考小半天,然後握住長棍朝前猛刺,一遍一遍又一遍。
削完箭枝、裝好箭頭的孟嘯天走過來,讓他以長棍抵樹。
“不要刻意去管身體每個部位的動作細節,就想著猛刺、快刺,越快越好,身體會自然做出相應姿勢。仔細記住這個整體姿勢,然後根據效果嘗試微調姿勢的某個細節,看看如何能讓你更快、更準、更狠。”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最契合自己的永遠都是自己找出來的。”
“要相信自己。沒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一時做不到不是永遠做不到,隻是現在不具備某些條件、沒找到方法而已。”
“堅持,你就能做到一切。”
比如頭前開路時如何用長棍清理擋路的種種障礙、爬高上低時長棍怎麼輔助使用、如何用長棍挑水等等。
劉柱奇怪的發現,他解決這些問題時,竟然很少用到之前精挑細選的武技!特彆是當他不用武技就趕走隻斑斕老虎後,更是不解。
“因為你練的是法,不是技。”
“技,技術、技巧、技能,隻適用於某些問題,不能通用其他。”
“法,方法、法則、法理,通用所有。修真上,法,就是天道。”
“技,是法的表象、具象;法,是技的根本、核心。”
每當孟嘯天跟劉柱說這些時,夜花都會在旁邊靜靜聽著,用心銘記、從不發問。自從那晚溪邊深聊後,她就知道自己和劉柱走的路並不相同,她需要的是提煉其中的‘法’、然後用到自己的‘技’上。
被棍法深深吸引的劉柱走得很慢,大都時候都在苦練。孟嘯天也不催他,有時會跟夜花聊聊她的事,有時會跑跑步、射射箭,更多的時候是在睡覺。
隨著劉柱提出的問題越來越多、越來越深,他漸漸感到了無力和壓力,他也需要學習,從師父那數之不儘的破碎記憶中。
等到夜花終於遠遠看到青山觀時,原本隻需十幾天的路三人已經足足走了三個多月。夜花輕柔的幫孟嘯天理理並不淩亂的衣衫,“姐走了。”“祝你順利。”
“小柱子,照顧好自己,姐在修真界等你。”“嗯。”
一直看著夜花走進青山觀,孟嘯天方才道,“大柱,走吧。”“去哪?”
“落星森林。”
落星森林位於小青山和天羅森林中間。
當年孟嘯天師父就是從天羅森林中的天羅城踏入修真界的,其後還在天羅森林潛修數年,打下堅實的法術基礎,並結識對他幫助巨大的妖族黑妹。
他師父第一次從修真界返回凡間,就是從天羅森林直穿落星森林至小青山,還在落星森林中遇到失散多年的義妹秦星月,並從幽刺基地帶走義弟秦九生。此後,他師父在南海凡域主持星火計劃試點時,還時常路過落星森林。
小青山、落星森林、天羅森林,是他師父最熟悉的區域,現在也是孟嘯天的。
森林的空地間。
體長三米多的雄獅被長棍掀翻七次後,灰溜溜的逃走了。
“真不經打。”劉柱嘀咕著甩飛長棍,落下時正巧豎在有些狼藉不平的地麵上,然後被劉柱隨手抄起朝不遠處的樹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