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場中,夏遠紅著臉,瞪著笑場的演員。
“有那麼好笑嗎?”
“對不起,夏導,我隻是想起高興的事情,我老婆生孩子了。”演員正色回答道:“絕對不是笑您,我們受過專業的訓練,不論多好笑,我們都是不會笑的。”
“唉。”夏遠也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他默默跑到了導演監視器前,讓副導演調回放,他要看看剛才問題到底出在哪。
好歹是一個專業的導演,也不會因為演的不好,演員笑,就真的說什麼,因為他自己也明白,他現在演這個角色演的不是很好。
不過,當剛剛拍攝好的畫麵調出來之後,他看到最後,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最後那七槍,然後張牧之說出那句經典台詞的時候,問題就出在這。
如果是按照設定來說,這個鏡頭實際上下一秒就是那些子彈實際上打掉的是馬的韁繩,拉車的馬是要散掉的。
而且張牧之正好開的就是七槍。
所以這時候的張牧之,配合片段後麵要表達的意思,他的眼神一定是要透露出一股自信和霸氣的,要開槍開的果斷,眼神裡麵要有正義之光,雖身是馬匪,可心不得是馬匪,要有大氣和霸氣!
再看看監視器裡的回放,夏遠演的那叫什麼?
他已經看麻了,眼神裡的自己彆說一點霸氣,那七槍開的是一點氣勢沒有,活像那個夜市攤點前打氣球的挫比,然後打完之後再一環抱雙手,那眼神,呆滯中帶有那麼些許憨批。
甚至還帶點斜視,好像那個夢遊症患者,在神遊天外。
啪——
夏遠一下拍在了自己額頭上。
不確定,再看一遍。
夏遠又回放了一遍。
好嘛,這一遍又看到了前麵的部分,自己臉上的猙獰,那副故作凶狠的樣子非但沒有把張牧之那種霸氣展露出來,反而活像那個便秘了十幾年的便秘患者,想拉拉不出來一樣。
再看到後麵。
“噗嗤。”
這次夏遠自己都沒繃住,也笑了出來。
“夏導您也有高興的事情?”
副導演有些耿直的問了一句。
夏遠反瞪一眼副導演:“憋說話!”
大家都一起做事這麼久了,也很熟悉了,所以說起話來自然無所顧忌。
現在,問題算是找到了,最主要的問題是應該如何解決。
首先夏遠想到的是,請教幾位老戲骨。
幾位老戲骨自然也是非常樂意教學的,於是乎,一群老戲骨開始圍著夏遠教導起來,講解起技法。
從經典《唐氏表演法則》,一路講到了《論微表情的運用以及氣質的使用》這部表演係教材。
現在《讓子彈飛》片場正上演著戲劇性的一幕。
在影視圈,一直都隻有導演調教演員這一種說法,導演手握電影的生殺大權,也負責教學演員,讓演員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把那種感覺給演出來。
可現在情況是反過來了,一群演員圍著導演,瘋狂調教導演,情況完全相反。
“不對不對,眼神錯了!”
“哎呀應該更收斂一點!”
“你要想,自己是一個霸氣側漏的人!”
“來,你看我,要這樣!這才是張牧之!”
你一眼我一語,大家一起調教導演,一起把導演架火上烤。
可謂是最倒反天罡的一集。
沒辦法,這個劇組特殊性就擺在這。
拍的片子特殊,角色的特殊,演員們也很特殊。
這裡麵的演員沒一個差的,人均都是影壇老前輩,在圈子裡混跡多年,作品無數。
夏遠也在虛心求教。
可是問題就是,很多東西其實他懂,他不是不懂,他也都學過。
但是真正的問題是什麼呢?就是他無法抓住那種老一輩先驅身上應該有的那種感覺。
體驗派都用了,都解離不出來。
這些技法他都知道,但就是沒辦法的。
所以說了半天,夏遠依舊很迷茫。
當然,他們還是決定,再試一次。
用上葛富等人教自己的技法去,再拍一次。
很快,劇組又再一次準備好,火車被拉回了原地,馬兒也準備就緒,機位重新歸位。
場記繼續拍板:“《讓子彈飛》第一場,第一節,第二鏡,第二條,cton!”
啪——
相同的流程,又來了一遍,很快,重擔又回到了夏遠這邊。
他深吸一口氣,這次格外注意自己的感覺,開槍,拉栓,一氣嗬成,
一直到抱手。
這次他已經很注意了,但是還是沒有什麼作用,依舊沒有等到道具組鬆開馬繩,副導演就喊了‘哢’。
這次夏遠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跑去查看錯誤,一看,依舊是相同問題。
還是眼神和感覺的問題,但是比上一次感覺又不一樣。
上一次是夢遊,這一次就是純純的用力過猛。
“唉。”夏遠搖頭:“這條過掉。”
現在已經開拍了,但是自己還是找不到感覺,已經完全卡住了。
這讓他迷茫了。
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啊,全劇組,就因為自己就這樣拖下去?
那損失浪費的是大家的時間。
他這麼菜,和彆人拉開的差距是很大的。
難道自己生涯的第一部撲街片,就要這樣出來了?
可是這又怎麼行呢?這部劇本這麼好,在異世界那也是優秀的作品,到了自己手上就這樣砸手裡?
他該怎麼和自己交代?該怎麼和觀眾交代?怎麼和粉絲交代?怎麼和學姐交代?
又怎麼和這麼多陪著自己一起學的人交代?
他感覺心裡越來越沉重。
這一重之下,本來就表現不出來,那就更找不到感覺了。
又ng了幾次,夏遠已經麻了。
遠處,葛富看著夏遠,歎了口氣:“主要問題,心理壓力太大了。”
“能理解,要是沒壓力,實際上該懂的也都懂,是不會這樣的。”縣長夫人的演員張佳惠點了點頭:“現在就看他什麼時候能把這些壓力給釋放出來吧。”
“我們沒辦法,給不了他這個宣泄口。”葛富說道。
......
同一時間,正在圍觀的村民們,也在聊著天。
“那不是葛富嗎?還有張佳慧,我在電視裡麵看見過,這可是大明星。”
“等下要不要去要個簽名?”
“我長那麼大,還沒看見過大明星呢。”
“也不知道在拍什麼電影,今天可算是掏著了。”
而他們聊著聊著,從拍電影的事情,也聊到了家常。
“怎麼不拍了呀?停下來了,而且剛剛好像他們重複拍了好幾次一樣的嘞,有必要嗎?”
“我們哪兒懂這個啊。”
“誒對了,老王啊,你聽說一件事沒有?”
“什麼事?”
“好像我們這來大人物了,今天路上到處都是警車。”
“彆說,我也看到了,而且就附近也有,老多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大人物有這種排場。”
“不管了,反正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多大,能影響到我們啊?”
不過就在他們聊著聊著的時候。
“有啥子了不起的嘛,我看啊,也沒得好大個人物嘛!微不足道小人物罷遼!哈哈哈哈哈!”
一道地道的川渝話,加上爽朗豪放的大笑聲響起。
一些村民頓時往那邊看去。
赫然是一個身穿樸素黑衫,踩著老布鞋的老爺子。
這老爺子看上去年紀比在場的老村民都大,但是身軀異常挺拔,眼睛也炯炯有神,就好似那蒼勁的筆鋒,直透銳氣,掩飾不住的那種。
“馬拉火車,槍打七槍,嘞個小夥子,膽子怕是有點兒肥喲。”
(感謝書友打賞:百歲老人偷家。)
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