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新娘,也可以說是帝皇之女。
當然,這隻是名義上的“女兒”。
本質上類似女版星際戰士,雖然沒有像筋肉兄貴們那樣得到生物強化改造,但同樣是一支穿著標誌性動力甲並裝備了爆彈槍和鏈鋸劍的特種部隊。
在更異端的時期,她們被稱為帝皇的新娘。
在第三十六個千年,時任帝國大主教戈吉·範迪爾通過一係列陰謀詭計讓自己兼任了政務部部長一職。
他權勢滔天,控製了除星際戰士戰團和機械教會以外的一切事務。
範迪爾的個人能力其實相當卓越,要不然他也不會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帝國的最高政治權力。
但是,範迪爾墮落的速度,卻是無人能及。
他無惡不作,實施血腥統治,異見者均被折磨致死,冤死者之多以至於引發了亞空間風暴。
為了滿足自己的x……咳咳,確保自身安全,避免自己被亞空間的邪神盯上,範迪爾盯上了聖萊奧爾星一群被稱為帝皇之女的修女戰士。
修女們一開始並不怎麼待見他,範迪爾便表示自己是帝皇神選,並讓侍衛向自己開槍以作證明。
他帶了名為玫瑰念珠的力場發生器,槍擊無法造成傷害。
恰巧聖萊奧爾是個相對原始的星球,當地人從來沒見過力場,小土妞們一看範迪爾被槍擊竟毫發無損,立刻相信了他,當場宣誓效忠。
範迪爾將帝皇之女更名為帝皇新娘,並將她們作為自己的私人衛隊、突擊部隊、女仆和後宮。
隨後更是派她們處決了所有的泰拉高領主,並用自己的親信取而代之。
因此,鮮血王朝又延續了七十年。
在此期間,數以百萬、千萬、乃至億萬的人死於範德爾的愚蠢和瘋狂。
隨著歲月的流逝,範德爾變得更加嗜血和喜怒無常,他近乎病態的恐懼光亮,時常在帝國皇宮最黑暗的小道中徘徊,並陷入神誌不清的遊蕩和喃喃低語之中。
雖然沒有被邪神所腐化,但是卻比惡魔還要混亂。
他已經在壓力和權力的雙重折磨下,失去了正確的自我判斷和行為邏輯。
說真的,就這種女兒變妻子,還給帝皇戴綠帽的行為。
範迪爾能活到現在,並且還能在帝國上竄下跳,也就是認準了帝皇現在是個死人,沒辦法張口說話。
如果帝皇醒過來的話,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深夜,皇帝的新娘首領艾莉西亞·多米尼卡此時正準備安排其他修女戰士們前往國教庭換班,繼續保護範迪爾的時候。
突然,一道冷漠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艾莉西亞·多米尼卡!”
金屬磨擦聲在廊道炸響的瞬間,多米尼卡的神經束已如弓弦繃緊。
動力劍高頻嗡鳴著彈出袖口,爆矢槍保險栓自動解開的“哢嗒“聲與她瞳孔收縮的幅度完美同步。
然而所有戰鬥預判都在轉身時凝固——暗金色浮雕在廊燈下流淌著液態般的光澤,三米高的巨人將陰影編織成壓迫性的羅網。
猩紅目鏡後的視線比虛空更寒冷。
她認得這具連呼吸頻率都透著精密感的軀體。
不,應該說,每一位為帝皇而戰的精英戰士都知曉他們的存在,並渴望著成為其中的一員。
每塊肌肉纖維都經過基因編碼重組,甲胄縫隙滲出的熏香沉澱著千年歲月。
帝皇利爪,皇宮深處的守護者,本應永遠蟄伏在黃金王座陰影中的神話——禁軍!
但是,多米尼卡對禁軍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如果他們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忠誠於帝皇,願意為了帝皇獻出一切,並且如同傳說中描述的那般強大的話,他們應該也和自己一樣,誓死捍衛範德爾大人才對。
而不是留在王宮深處,整日無所事事。
而且,攝政王又是什麼?
她怎麼不知道帝國什麼時候多出來這麼個職位?
“有什麼事?”
多米尼卡神情有些警惕。
“金宮召見。”
禁軍的聲音像鏽蝕齒輪相互碾磨,語氣充滿了厭惡與無奈,動力戟尖端在地麵劃出火星。
在他們看來,這群群修女僅僅是自稱為帝皇之女就已經足夠褻瀆了!
現在甚至還在範德爾的命令下改為帝皇的新娘?
可笑,如此異端!怎能存活於世!
果然還是應該直接用病毒導彈清洗,從根源上毀滅這些愚昧而褻瀆的家夥……
“隨我覲見攝政王與偉大的帝皇!”
雖然禁軍內心是這麼想的,但是攝政王和帝皇的命令已然下達,他自然也不會違背帝皇的聖諭。
哪怕眼前這群家夥再惡心,禁軍也會耐著性子,將她們送往王宮深處,麵見帝皇。
多米尼卡聽見身後姐妹們的抽氣聲。
她能想象此刻自己脖頸泛起的紅潮正順著動脈蔓延——當傳說中永不現世的禁軍提及“覲見”時,那些被範德爾主教斥為異端的夢境突然有了溫度。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痛楚勉強壓製著即將衝破顱骨的狂喜。
攝政王什麼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麵見帝皇!
“真……真的嗎?”
她聲音裡充滿了顫栗。
不要以為多米尼卡這是在大驚小怪,實在是因為禁軍對於帝皇的保護太過嚴密。
彆說是他們這些帝皇的新娘,甚至就連帝皇的永世神選範迪爾大人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都禁止靠近皇宮!
而現在……
是因為自己的信仰得到了帝皇的承認嗎?
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所以自己才能得到這樣的信賴!
禁軍甲胄關節爆出液壓裝置壓縮的嘶鳴,這個代表著極端蔑視的微小動作讓她猛然清醒。
“蒙眼。”
禁軍拋來的絲綢浸透著防腐藥水的氣息。
多米尼卡毫不猶豫地將織物覆上雙眼,任由黑暗吞噬所有感官。
看到這一幕,禁軍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這裡。
多米尼卡緊隨其後。
穿越密道時,腐鏽的通風管道將某種類似聖油的腥甜灌入鼻腔,多米尼卡突然意識到自己正踩著曆代高領主議長都未曾涉足的金磚。
這種認知讓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仿佛顱骨內被注入了沸騰的聖水。
是的,唯有最澄澈的信仰才能得到帝皇的召見!
就像國教典籍記載的聖徒能令亞空間風暴為之讓道那樣。
通過禁軍們在泰拉地下建造的專屬密道。
很快,多米尼卡,或者說多米尼卡等人便進入到了皇宮內部。
他們不僅僅隻帶來了帝皇新娘的領袖,軍團內的其他幾位高層也都如約而至。
由於範德爾的統治,如今的皇宮實際上已經大不如前。
除去了核心位置依舊有禁衛軍團駐守之外,外圍區域都已經因為長時間的無人管理而出現了嚴重的風化,甚至有些地方能用破敗不堪來形容。
不過禁軍們對此並不在意,隻要皇宮的防禦力場沒有問題,帝皇的身軀安然無恙,他們才懶得管外麵發生了什麼。
原本的曆史當中,範迪爾都差點搞崩了整個帝國,但王宮內部的禁軍老爺們依舊選擇“閉關鎖國”。
直到這群人快打到皇宮,再加上星際戰士和機械教團等多方麵勢力的請求,禁軍們這才同意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但也僅僅隻是走兩步而已,並沒有實際參戰。
真正讓禁軍從王宮深處走出來的,是基裡曼在歸來以後,他總算意識到《限製令》是多麼愚蠢,並將其廢除。
從那時候起,基裡曼開始與現任禁軍元帥圖拉真·瓦洛裡斯協調派遣禁軍到不同戰區參與軍事行動,而不是讓他們繼續呆在皇宮裡當旅遊景點。
等到這群在深宮大院裡養尊處優、宅了一萬年的精致少爺們終於邁出家門目睹了帝國的現狀時——他們很憤怒,憤怒且慚愧,為當外麵的一切都在滑向化糞池時自己隻是在旁邊看著而自責。
禁軍們這時候才終於意識到忠於帝皇但不忠於帝國是行不通的。
帝皇之所以要成為帝皇,是因為他想帶領人類走得更遠。
如果人類滅亡,帝皇又有什麼理由繼續存在下去呢?
他們沒能保住帝皇的性命,現在更是要失去帝皇的理想,他們很清楚自己本可以保住它,但在過去的一萬年裡卻什麼也沒做……
伴隨著被解下的眼罩,映入眼簾的金色大殿讓多米尼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左右望去,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
而是包括自己在內,帝皇的新娘六名統領儘數抵達金宮。
看到六人的到來,站在金宮之中的路克也是點了點頭。
並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對著一旁的禁衛們揮了揮手。
隻留下瓦爾多和修女們等僅有的幾人,其他人則是儘數離去。
王座廳的空氣粘稠如液態黃金。
路克頭頂的靈能光環閃耀著光芒。
“見證真相吧。”
通過靈能的交流,要遠遠比口頭交流便捷的多。
而且,也更容易獲得信任。
帝皇的投影就在亞空間立著呢,但凡走過亞空間的人類戰士,都會將帝皇的靈能波動深深銘刻在心。
接下來,就交給帝皇來處理他的新娘們了,也可以說是……女兒?
多米尼卡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位聖潔的存在背後的陰影密度異常——某種遠超人類理解的存在正從亞空間裂隙投來注視。
她的視網膜開始灼痛,聽覺神經捕捉到無數重迭的聖歌,而嗅覺係統卻詭異地反饋出鐵鏽與血肉的味道。
多米尼卡最後看到的,是禁軍麵甲上反射出的自己——那個瞳孔擴散、嘴角不受控製抽搐的狂信者模樣,與審判庭檔案裡的混沌汙染體驚人相似。
她看起來不像是個戰士。
倒像是個被帝國軍隊當作異端清理的狂熱異教徒……
在意識被靈能洪流吞沒前,她終於理解禁軍眼中那永不熄滅的怒火的來源:
當她們高喊著為帝皇孕育子嗣時,黃金王座上的乾屍正在亞空間深處與四神角力。
當範迪爾用《聖婚詔書》加冕自己為“代行者”時,真正的帝皇或許正在凝視著人類搖搖欲墜的命運絲線。
當帝國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之時,劊子手洋洋得意的看下了忠誠者的頭顱,並以此作為顯赫的軍功向偉大的帝皇祈禱。
多麼可悲!
多麼可恨!
她們背叛了帝皇!她們侮辱了人類帝國!
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痛苦和羞恥充斥著內心,那種彷徨與悔恨在心中不斷的交織,被範迪爾欺騙的滿腔的怒火與悲苦共生。
如若可以,她們想要立刻自裁以證明自己向帝皇的忠誠與靈魂的純潔。
但可惜的是,她們不能那麼做。
他們的生命是帝皇的貨幣,哪怕毀滅已經無可避免的到來,哪怕多承受一枚子彈,哪怕多殺死一個敵人,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皮肉傷……
多米尼卡咬碎舌尖才遏製住自裁的衝動——她們的性命是帝皇的戰爭債券,在清算偽帝走狗範德爾之前,每滴血都要兌成混沌爪牙的哀嚎。
靈能光環的光暈漸次收斂,帝皇的聖像在虛空中隱去最後一絲輝光。
路克的甲胄流淌著星輝,銀灰表麵浮動著帝皇殘留的金色漣漪。
當那雙凝著三分凜冽、三分威儀、三分神性與一縷慈悲的黑眸掃過修女統領時,多米尼卡感覺自己的靈魂正被投入熔爐。
“可知帝皇聖諭?“
詰問如雷霆貫耳。
六具鑲嵌著誓言鎖鏈的軀體同時震顫,懺悔之火在骨縫間遊走。
靈能濾鏡將路克的身影扭曲成聖典插畫中的審判天使。
當那柄綴滿星芒的佩劍鏗然觸地時,六雙充血瞳孔裡迸出淬毒的寒光:
“焚儘逆種!血洗穢族!“
“夠了。”
抬手截斷沸騰的殺意,甲胄碰撞聲仿佛星係坍縮的餘韻。
“帝皇的銀河需要贖罪者,而非殉道者。”
這句話像聖油潑進業火。
多米尼卡聽見自己顱骨內傳來經卷焚燒的脆響,滾燙的淚珠在顴骨刻出熾痕。
她們以槍械上膛的節奏叩擊胸甲,嘶吼震得神龕塵埃簌簌:“醜類當誅!帝誌必達!”
言罷,六位眼冒凶光的帝皇之女站起身,徑直衝向宮外。
看樣子,今晚有人要遭老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