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公寓附近的夜市，一家烤肉店內。
林天、甘言雨和經紀人賀智宸一起碰了杯。
“大勝，大勝啊甘言雨老師！”
賀智宸放下酒杯，笑著道，
“根據我在組委會裡的關係打聽到的——雖然組委會的意見不小，但終究還是達成了共識，基本可以確定，咱們順利晉級了！”
“好！”
林天附和起來，將啤酒一飲而儘，
“辛苦了，賀老師。”
林天對賀智宸也表達了問候。
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林天又好奇地問道，
“你怎麼到百京了還有關係？”
在晴州的時候，賀智宸就總給林天一種在音樂界手眼通天的感覺，無論什麼樣的情報、協會內部數據，他都能搞得到。
不過，這一點林天很好理解。畢竟作為晴江音協理事、星野音樂學院的高振陽都跟賀智宸的關係不淺，可想而知，這哥們在晴州有著怎樣的關係網了。
結果，到了百京，這家夥的情報掌握能力，卻絲毫沒有下降的意思這已經不是地頭蛇那麼簡單了。
“隻要想了解，渠道還是非常豐富的”
“謙虛了宸哥。”
“這跟我沒有關係，要感謝，也應該感謝你們自己。”
“我們？”
“嗯。”
賀智宸點了點頭，
“有句話你們聽過嗎？當你成功的時候，你的身邊都是好人——哪怕我不主動去尋找這些消息渠道，也自然會有好人主動找上門來。”
甘言雨聽得有些雲裡霧裡的。
但是林天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協會裡，還是有很多支持我們的人？”
“是的。”
賀智宸靠在後座椅上，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改製到現在20年左右的時間，不僅是輿論界，其實協會內部，爭吵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畢竟，曾經的古典音樂，是所有演奏家入門的第一課，幾乎所有演奏家都曾深入學習過古典音樂作品，並不是說賽場風向變了，就能讓大家放棄這項熱愛的。”
“這些暗地裡願意幫助你們的人，可能是欣賞你們的才華，不希望你們被這樣的賽製埋沒；也可能，就是純粹出於對古典音樂的熱愛，所以希望你們能走到最後。”
“”
林天知道。
這些人裡麵，大概率，就有拓跋建輝的一員。
“換句話說，林天老師、甘言雨老師。”
賀智宸頓了頓，說道，
“你們不是孤身在戰鬥。”
“”
這句話，仿佛一下戳中了甘言雨的內心。
少女雙手捧著啤酒杯，那湛藍色的瞳孔，隨即跟著顫抖起來。
從重歸賽場開始，
關於古典音樂帶來的壓力，就始終縈繞在少女的身上
就像一個魔咒，隨著每一場比賽的結束，便加深一分。
越走到後麵，魔咒帶來的威力便愈發強大。
而到了這龍琴杯的賽場。
當得知，背地裡，還有著不少支持自己，認可自己所做的事情的人們
怎能不讓人感動？
看著甘言雨一副鼻頭一酸的模樣，林天連忙一把手摟住了甘言雨的肩膀，在少女的頭上輕輕撫摸，
“好嚕好嚕”
“乾嘛我又沒哭”
甘言雨小臉一紅，很快將頭上林天的手放了下來，撅起了小嘴，露出些許不滿的表情。
林天知道，雖然甘言雨現在已經放開了很多，但還是不太擅長在有外人的情況下跟自己過分親熱。
他明知道這件事，還這麼乾——目的就是為了給甘言雨做脫敏訓練呢！
就像牛牛一樣，剛開始摸的時候是很堅挺的，好像隨時會噴發的模樣。
但隻要第一次突破了閾值，發泄出來出來之後，脫敏訓練結束，再次撫摸，就可以堅挺很久。
所以，在這裡給很多還沒有行事過的小廚男們小妙招。
如果是第一次行事，擔心自己沒有經驗，一下子就結束，在女生麵前抬不起兩個頭的話。
可以考慮，在見女生之前，就自己打個郊縣。
這樣，後續正式上戰場，理論上可以多堅持很長時間。
“”
“哎，其實，就我得到的情報來看，現在協會內部的情況，也是很複雜的。”
賀智宸的一句話，將林天的思緒拉了回來。
“複雜？”
“現在對於古典音樂的排斥反應，我們國家其實是要比西方很多國家嚴重得多的。”
“這樣嗎？”
這是林天沒有想到的。
本來就是因為跟隨什麼“國際風向”，才會出現這樣的改製。
結果，你告訴我，咱們改製的力度比其他國家還要狠？
賀智宸將一杯啤酒乾完，“砰！”的一聲，砸在了桌上。
這哥們，一如既往的，沒喝幾瓶酒，就當著林天的麵，開始有些上臉了。
“其實，國際音協改製的來原因，很好理解，無非就是擴大受眾，吸引年輕群體，將音樂比賽做成類似世界杯、nba這樣具有影響力的體育競技比賽對吧？”
賀智宸扶著額頭，情緒逐漸激動起來，
“那麼，隻需要在世界比賽上進行改製就可以了，國內比賽，根本沒有必要進行這麼大力度的改製，畢竟很多老一輩的音樂家都是從演奏古典音樂過來的！”
“就目前來看，改製其實已經非常出色了，流行音樂的比重在各大省級比賽的登場率都超過了50，實在沒必要對古典音樂趕儘殺絕！”
“那麼是為什麼？”林天附和地問道。
“魔怔了唄！”
賀智宸兩手一攤，憤憤道，
“要我說，就是16年前輸怕了！”
“那一年的甘老是多麼意氣風發啊！從星光杯到鸚琴杯，再到龍琴杯，全是碾壓式的奪冠！他的那手大提琴，當時被稱為建國以來最厲害的演奏家，大提琴第一人？——那是書麵上的稱呼，私下裡，大家都是叫他大提琴之神！”
“就是這樣的氛圍下，出征維也納之前，天朝的音樂各界香檳都開瘋了！各大報紙上麵都是提前給甘老頒上‘世界第一’頭銜的文章，全國上下都是一片熱血沸騰，甚至給甘老捧上‘民族英雄’的高度”
林天聽著這話，怎麼越聽越覺得耳熟呢總感覺，既視感很強！
“捧得有多高，最後止步半決賽的消息傳到國內，崩塌得就有多慘烈！”
“整整16年了，不止是大提琴，是整個音樂界都沒有走出當年的那場陰霾”
聽著賀智宸談論起當年的事情。
一旁的甘言雨輕撫著額頭，不自覺中，身子一軟。
林天連忙扶住了少女，將手繞過後背，摟住了甘言雨的腋下。
“抱歉，甘言雨老師！”
雖然賀智宸喝醉了，但是仍然保持了基本的理智。
在甘言雨的麵前提及她爺爺的這段往事，實在是過於殘忍了。
“我我沒事，我就是酒喝多了，頭有點暈賀老師你繼續說。”
甘言用一個捎帶俏皮的微笑，化解了尷尬。
可是，林天看了一眼她桌上的酒杯，他知道。
自己和賀智宸兩個大男人加起來，都不一定喝的過甘言雨。
這兩杯小酒，怎麼可能難得到甘言雨？
此時，
少女的眼神變得有些黯然下去，將視線撇向其他地方。
林天看著甘言雨，他清楚，這段回憶，對甘言雨來說，是僅次於英國的傷痛。
雖然甘言雨從未經曆過16年前的那段往事，但這個故事，她已經在那個終生都隻做混合咖啡的爺爺那裡，聽過了很多次。
“所以，林天老師，你能明白現在音協那群前輩的態度了嗎？”
賀智宸說道，
“他們什麼道理都懂，但是，現在的他們，已經被複仇衝昏了頭腦——所以我用‘魔怔’來形容他們。”
“事實上，站在他們的立場，想要讓天朝大提琴，擺脫16年前的陰霾，這無可厚非。”
“你可能沒去了解過，林天老師。這16年中，此前總共出征的7屆龍琴杯冠軍，在柯爾杯，我們的最好成績是64強，其中有5位選手，都沒能突破入圍賽”
聽到這句話，就連林天都忍不住吃驚起來。
“64強嗎？”
柯爾杯的賽製他是了解過的。
64，這就是初賽的參賽人數，也就是說，他們隻表演了一場初賽，就草草的被淘汰回家。
而且，這已經是其中2位琴手獲得的最好的成績了，另外的5位，了，連初賽都沒資格參加。
在連觀眾都沒有的入圍賽上，他們像狗一樣毫無存在感地結束了征程。
林天難以想象。
在國內，從層層比賽殺上來的龍琴杯冠軍，在國際賽事上，甚至還不如路邊一條
聽完賀智宸的這些講述。
林天已經徹底明白了前因後果了。
也難怪，現在的龍琴杯組委會會是這個樣子了。
就這成績，年年冠軍送到國際舞台給人家陪跑。
換林天做了天朝音樂協會的主席，他可能比這些老頭還急眼。
這麼一想，就能理解了。
協會裡的老頭們，他們難道就真那麼討厭古典音樂嗎？
不一定，
改製不過是20年的事情，大多數前輩們，在年輕的時候，未嘗不是一個優秀的古典音樂演奏家。
他們對古典音樂的熱愛，甚至可能要遠遠超過了林天這種踏入音樂界不過一年的“小將”。
隻是，在現在音樂界的大環境下。
這些前輩，都已經被仇恨和勝利衝昏了頭腦，整個音協都趨於一種複雜的狂熱中。
即便年過半百的他們，心底仍然是認可著古典音樂的，即便他們能夠看出，林天和甘言雨是兩位不可多得的古典音樂家。
但是，為了最終的勝利。
他們都必須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在這場戰爭中。
站在天朝音協的立場，他們沒有錯。
而處於熱愛和夢想，為此堅持著的林天和甘言雨，也沒有錯。
雙方都沒有錯，隻是有著各自不得不堅持的東西罷了。
“既然如此，拿出我們最棒的音樂，才是對這個舞台最大的尊重了。”
林天站起身，笑了笑。
隨後，他將自己麵前的一整瓶嘉士伯舉了起來，對著瓶口，一飲而儘。
“啪！”
放下酒瓶，林天擦了擦嘴角。
在賀智宸和甘言雨都有些愕然的目光中。
林天說道，
“那就把他們打服！”
他喜歡這樣的比賽。
誰說這評委不行了，這評委多棒啊？
不演，純針對，全是偏見。
擺明了搞你，除了恩怨還是恩怨
直接，就給林天少了很多勾心鬥角的環節。
大家都不裝了，這多快樂啊。
那林天和甘言雨還能做什麼呢？
總不能把音協拆了吧？
那就，
獻上一場前所未有的、最華麗的舞台，把這群老頭子徹底打服！
讓現場的民意，達到了你要是不給我們晉級，就讓百萬樂迷把音協爆破到不得不宣布重賽的程度！
雙方都很清楚對方的底牌。
現在比的，就是誰更硬了！
“”
“說起來，林天老師，還有一點需要注意一下。”
賀智宸打開了平板，翻閱了起來，
“在打服音協之前，我覺得這個對手更加可怕”
不一會，
賀智宸將平板展示在了林天的麵前，
“比賽結束後，你應該還沒上網吧——已經吵瘋了！”
龍琴杯初賽是圓滿落幕了。
網上對於比賽的討論，卻從未停止，甚至可以說是愈演愈烈！
首先就是本次比賽出現的幾個舞台切片。
由於龍琴杯的官方號早已經入駐了各大視頻平台，並且是全程直播。
龍琴杯上，所有選手的演奏，都在賽後被官方上傳到了視頻網站。
總共101個舞台，101個視頻，沒有落下任何選手。
而在這101個舞台中，整整有4個舞台，在比賽結束的三天內，就在youtube和b站上分彆得到了超過100萬的播放量。
它們分彆是：
毛偉昂《電流與羊腸弦的十四行詩》394萬播放。
甘言雨《藍色多瑙河》368萬播放。
白俊澤《藍博狂想曲》143萬播放。
白曦《柳之花》103萬播放。
這四個舞台演奏，均網上取得了廣泛的討論。
也成為了讓龍琴杯熱度推上一個新的高度的重要演出。
四位琴手，都獲得了相當大程度的關注度。
其中，此前從未出現在過公眾視野的白俊澤，更是憑借著放蕩不羈的表演，和本來就端正的五官，吸粉無數。
然而，這一切都是小打小鬨。
真正將整個龍琴杯的熱度推向巔峰的。
是網友們根據本次比賽上甘言雨和毛偉昂之間對決而腦補出來的話題——
流行音樂與古典音樂之戰！
爭論的導火索，率先出自於月光和貓的《藍色多瑙河》視頻。
當由毛偉昂引流進來的廣大流行樂迷，在發現自己的哥哥竟然不是斷層領先，有一首古典音樂的播放量，居然也來到了“300萬”以上後。
迅速，在視頻的底下紛紛評論：
【什麼玩意？？這曲子也能300萬播放？？】
【不是，這曲子前半部分我都快聽睡著了，憑什麼他播放量能跟我們毛子老師一個檔次啊？】
【《十四詩》我越聽越上頭，到現在還在循環，這《藍色多瑙河》聽一遍就不想聽了！】
【哈哈，音樂界也有自己的飯圈！】
【欺負我們家毛子剛剛進入這個圈子唄？】
【】
這發發言，不僅震驚了所有的路人，更是震驚了所有音樂圈的觀眾。
他們驚訝的是——
在這個圈子裡。
居然有人，敢爆破到月貓粉絲的頭上！
這太恐怖了！
誰不知道，音樂圈裡，誰都可以噴，唯獨一個群體平時都是橫著走的啊？！
當年遙遠如youtube，這群人可都是結結實實地殺過去，逼的洋人發道歉視頻跑路了！
很快，
廣大的月貓粉絲也迅速出擊，不甘示弱，衝到了《十四詩》的視頻底下。
【嗬嗬，俗人也就隻配吃這種東西了！】
【笑死，吃不明白細糠，還質疑上彆人的審美了！】
【就這玩意，有一點內涵？那我問你，它有一點內涵嗎？你能從裡麵聽到什麼？你告訴我】
【哎，沒辦法跟認知如此低下的群體進行交流】
【】
一時間，雙方唇槍舌戰，陰陽怪氣，吵得不可開交。
雙方言論，均登上了微博熱搜，看的吃瓜群眾一臉懵逼。
真正的互聯網罵仗，來自兩個圈子的頂流對決（飯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