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錚與李慎對峙的時候,不知為何氣勢要比李慎這個東宮之主還要盛氣淩人幾分。
私心裡,李慎也更加害怕魏錚一些。
當初與陸禮傾軋爭鬥的時候,李慎總覺得陸禮不如自己優秀,不過占了蓄養私兵的優勢而已。
可魏錚卻給了李慎一種如臨大敵的危機感。
為了克服這種危機感,李慎不得不麵對心裡的恐懼。
他直視著眼前的魏錚,隻道:“你是不是想與我爭搶這皇位?”
魏錚一驚,怎麼也沒想到會從李慎嘴裡聽見這麼一句話來。
他隻道:“我從沒有生出過這等念頭。”
李慎嗤笑一聲,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話。
魏錚便繼續說道:“你為何要與韃靼人私通?”
李慎先是一愣,而後下意識地就要反駁。
“我沒有這麼做,一定是韃靼人為了挑撥我們大雍朝的江山,才會胡言亂語。”
魏錚早料到了李慎會不承認此事,隻道:“殿下不承認也沒關係,孫正大人已派人去西北調查一切,孫正大人耳聰目明,打聽出來的消息一定比我準確。”
這話一出,李慎霎時沒了脾氣。
他望向了眼前的魏錚,心裡是苦痛多於難堪。
李慎就不明白了,為何魏錚死活要與他對著乾?
魏錚無聲的回答給了李慎答案。
“殿下,你可知曉韃靼人心狠手辣、又生性多疑,他們雖然答應了你,心裡卻想著要將我們大雍朝每一片土地都吃乾抹淨。”
李慎當然不是沒想過這一點。
隻是與韃靼人聯合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這些利益讓李慎忘記了一切。
忘記了他成為大皇子的時候曾在崇明帝跟前賭咒發誓過,一定會做一個忠義愛民的好帝王。
他心裡不是不愧怍的,如今被魏錚這一質問,心裡自然有些不自在。
而魏錚想要的就是李慎的不自在。
瞧見李慎臉上的不虞後,魏錚立時說道:“韃靼人傷害了許多西北邊境的百姓們,百姓們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魏錚說到這裡的時候還能保持平靜。
這一會兒已是隻剩下滿腔的悲憤。
“我的父親也死在韃靼人的算計之中。”
提到魏忠,魏錚便恨不得衝上前去手刃了李慎。
隻是魏錚如今還不能這麼做。
他若是這麼做了,容易死無葬身之地。
況且,李慎之所以能這麼猖狂,不就是因為他得到了孫正等文官的臣服,如今在朝堂上呼風喚雨。
若魏錚沒有進京,隻怕此時李慎已經成為了大雍朝的新一代帝王。
偏偏魏錚要在此時懷了李慎的好事。
“殿下,午夜夢回的時候,西北邊境無辜死去的百姓們會來向你索命的。”
聽得這話,李慎立時開始發怒:“你在詛咒我?”
魏錚卻輕蔑一笑道:“我為何要詛咒殿下?我隻是為民請命而已,殿下若覺得自己問心不愧,午夜夢回的時候就不要做噩夢。”
“你是為了你父親。”李慎望向魏錚,眸光裡有了些鬆泛之意。
他知曉魏錚心裡懷揣著巨大的恨意。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李慎自己已經宰殺了陸禮,從而報了自己的殺父之仇。
可韃靼們要了魏忠的性命,魏錚心裡自然盼望著要殺了他報仇雪恨。
片刻後,李慎才歎息了一聲道:“你想怎麼樣?”
說到底,李慎還是不願意為自己樹敵。
像魏錚這樣棘手的對手,李慎並不想麵對。
“我若告訴殿下,殿下願意照我說的去做嗎?”
李慎聽了魏錚這話,隻有片刻的遲疑:“你先說,究竟想讓我怎麼做。”
若不是太過分的理由,李慎也許願意去做。
若隻是道歉,或是損失些錢財,李慎都願意。
可沒想到魏錚張嘴之後隻道:“我要你寫一封陳情書,想普天之下的百姓們宣告你的錯誤,並發誓不會再犯。”
他沉默了一瞬,隻道:“隻有這麼做,我才能放心讓你成為我們大雍朝的帝王。”
李慎沉默半晌,隻道:“我不願意。”
做君王之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聲。
若李慎承認了自己與韃靼們私通在一處,還害死了魏忠這等極富威望的大將軍,又害死了許多無辜的百姓們。
他的名聲便會一落千丈,說不準還會遭受萬人唾棄。
李慎不願意如此。
片刻後,魏錚便冷笑著說道:“我知曉你放不下名聲,所以,你不配成為大雍朝的新帝。”
這句話成功地激怒了李慎。
李慎聽後隻道:“我能不能成為大雍朝的新帝,難道需要你來評議嗎?你是哪個牌麵上的人物?”
魏錚聽後歎息一聲,決定不再與李慎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浪費口舌。
他要離去,李慎卻不肯,隻讓小廝們攔著魏錚的去路。
魏錚的功夫遠在這些小廝們之上。
他沒有動武,隻是像李慎遞去了一記鋒利的眼刀。
“殿下確定要與我動武嗎?”
李慎聽了這話也有些心裡發毛。
他雖然自小習武,可隻有些拳腳功夫,根本不可能成為魏錚的對手。
李慎沒有說話,魏錚便道:“殿下,讓我走吧,既然我們會成為對手,那就對彼此都不留情麵一些。”
李慎聽後,也終於不肯放下表麵上的矜持。
“我不想讓你成為我的對手,除了你剛才說的做法,其他的補償我都可以給。”
李慎道貌岸然地說道。
誰知這話卻掀起了魏錚心裡一陣洶湧的憤怒。
“人死不能複生,我父親無辜,那些西北的百姓們也無辜。”
魏錚萬分悲愴地說道。
他早就立下過誓言,一定要殺了李慎而報仇雪恨。
如今殺不得,不代表以後殺不得。
“李慎。”魏錚橫眉豎目地瞪向了李慎。
他言辭狠厲地說道:“我再與你說一遍,你除了向全天下的百姓們宣告自己的罪行外,彆無他法。”
李慎冷笑道:“我不會這麼做的,你走吧,我不想與你多言了。”
魏錚聽後就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獨留李慎一人在原地發愣。
等到魏錚走遠了之後,他才與身邊的小廝們說道:“這人,我是一日都不能留了。”
小廝們隻道:“殿下是大雍朝的新帝,想弄死誰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嗎?”
李慎道:“他可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