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氏身死一事也瞞不了雅哥兒太久。
他漸漸地大了,夜裡雖有奶娘們相陪,可還是會思念自己的娘親。
寧蘭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狠下拋下兩個孩子的人是小林氏,不是她。
她能做的也隻有儘可能對雅哥兒和慧姐兒好。
饒是如此,也要顧忌自己三個孩子的心意,不能做的太明顯。
魏錚見寧蘭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心裡十分憐惜,隻道:“小林氏這一死,倒是委屈你了。”
寧蘭搖搖頭:“她怎麼就不明白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呢?李慎還沒死,她還沒有為自己的夫君報仇雪恨,還有兩個孩子在世上嗷嗷待哺,她倒是舍得去死。”
魏錚聽了這話,心裡隻剩下感慨。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咱們管不了這麼多。”
又過了幾日,雅哥兒又來央求著寧蘭,說他和妹妹實在思念小林氏,求姨母幫幫他們。
兩個孩子都楚楚可憐地望著寧蘭,寧蘭不忍心,卻還是道:“你們的娘親還在奔波,隻怕短時間內不能來見你們了。”
聽了這話,雅哥兒難免露出幾分失望來,隻是他生性乖巧,不會怨怪無辜的寧蘭。
“多謝姨母,雅哥兒知曉了,雅哥兒會好好勸勸妹妹。”
聽了這話,寧蘭險些鼻頭一酸,立時就要滾下兩行淚來。
她隻能強忍著讓奶娘們帶著孩子們離去。
日子風平浪靜,等小林氏頭七一過,魏錚便打算去尋孫正說話。
寧蘭隻一心顧著照顧孩子們。
還要為沁兒和明翔操持婚禮。
婚期將近,沁兒心裡說不清的高興。
明翔倒是反應平平,隻歎道:“沒想到婚禮來的這麼早。”
沁兒聽了這話,立時疑惑地望向了明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辦婚禮嗎?還是不想和我成婚?”
明翔聽了這話,立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怕夫人給我們操持婚事太辛苦了,這麼勞煩夫人,我心裡總是過意不去的。”
聽了這個接受,沁兒心裡才好受了一些。
隻是她進屋去收拾明翔的臟衣服的時候,卻瞧見他的箱籠盒子最深處放著一小隻方盒子。
沁兒有些疑惑,隻是想到自己與明翔婚事將近,心裡猜測著會不會這個方盒子是明翔給自己準備的新婚賀禮?
沁兒越想越有可能,這便滿懷期待地打開了那方盒子。
這一打開,她就如被雷擊倒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方盒子裡放著一張女子的小像。
那女子與沁兒有極為明顯的不同。
沁兒想,會不會是明翔從前的相好?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她都要與明翔成婚了,這些事就不需要計較了。
可心裡如此想著,沁兒還是將自己的手伸向了眼前的小像。
她仔細端詳著小像,便瞧見了上頭清晰的一張麵容。
頃刻間,沁兒全身的血液才開始倒流。
她認得出小像上的女子,那就是她的夫人寧蘭。
明翔為何私藏夫人的畫像?
沁兒不是傻子,明翔既然將寧蘭的畫像藏得這麼深,必定是不想讓人發現的。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沁兒隻覺得自己手腳發冷,一時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隻能呆愣愣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趁著明翔沒有發現,便把小像放回了方盒子。
她深吸一口氣,裝作沒事人一般走到了外頭。
她還是像之前一樣將明翔的臟衣服都給洗乾淨了。
明翔也沒有留意到沁兒的異樣。
直到夜間,明翔想從前一樣打開自己的箱籠,想去瞧瞧箱籠裡的方盒子。
成婚之後,為了對沁兒負責,他決定藏起自己對寧蘭的心愛。
隻是,在明翔打開那方盒子的時候卻發現那盒子有些不對勁,瞧著是被人動過的模樣。
明翔一下子臉色大變,突然想起今日隻有沁兒一人進屋拿過他的臟衣服。
這就代表著是沁兒動過這盒子,她還瞧見了裡頭的小像。
既是如此,明翔倒也沒有必要再欺瞞沁兒什麼了。
片刻後,明翔趁著夜去尋沁兒說話。
雪兒見明翔來了,隻笑道:“你來找沁兒吧,正好,這丫頭好似丟了魂一般,今日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癔症,乾活可十分不仔細。”
明翔一聽這話,就知曉了一切。
他朝著雪兒行了禮,道:“勞煩姐姐為我叫來沁兒,我有要緊的話要與她說。”
雪兒被明翔的這句“姐姐”給哄得眉開眼笑,立時進屋去尋沁兒。
沁兒聽見雪兒到來,隻道:“姐姐,我不想見明翔。”
雪兒一聽這話,還以為沁兒與明翔兩位小情侶拌嘴, 隻道:“好了,你們馬上就要成婚了,有什麼好拌嘴的?”
沁兒搖搖頭,眼淚立時從眸中滾落下來。
不多時,雪兒還在勸著沁兒出去見一眼明翔。
沁兒思考了許久,隻道:“好吧,我去見他一眼。”
兩人還是有許多話要說的,若不說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也會停滯不前。
沁兒雖然傷心,卻還是去見了明翔。
明翔在等著沁兒,廊道上掛著六角宮燈,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沁兒走到明翔跟前,隻道:“你來做什麼?”
她的臉色冷淡,仿佛是對明翔失去了一切情愛。
明翔也沒有露出半點急切之意。
他隻是問沁兒:“你是不是動過我房間裡的方盒子了。”
聽後,沁兒隻道:“我動了,也看見了裡頭的小像。”
明翔隻道:“那你應該明白一切了,我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在知曉要娶你之後也沒有做過半點逾距之事。”
他的確沒有,除了那一日小林氏質問寧蘭的時候,忍不住心內的怒火為寧蘭說了句話。
沁兒的眼淚如詩,隻道:“你為什麼可以這麼對待我?”
“我怎麼了?”明翔問。
沁兒流淚:“你既然喜歡……那為何要答應娶我呢?難道隻是為了夫人安心嗎?”
她到底不敢將話說的太絕對,生怕被旁人聽去了後會對明翔不利。
可明翔卻隻是淡淡地說道:“我不會逾距,與你成婚後,也會好好地對待你。”
他說的是這麼理所當然,仿佛做錯事的人是沁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