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嘗試性地詢問小林氏:“你可還記得陸禮?”
小林氏卻一臉疑惑地問道:“陸禮?陸禮是誰?姐姐,為何我們會在西北?這些丫鬟們又是誰?”
這下,寧蘭可以肯定小林氏是真的忘記了一切。
她先是麵色沉沉地安撫了幾句小林氏,而後吩咐沁兒等人好好照顧著小林氏。
寧蘭去尋了府醫,詢問小林氏是不是受了刺激後才失憶。
府醫趕忙進屋為小林氏診治了一番,而後道:“是的,這位夫人受了刺激後便失憶了,往後需要小心著些伺候,不要再讓這位夫人受刺激。”
麵對忘記了一切的小林氏,寧蘭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沉默半晌後,她便讓丫鬟將此事稟告給了魏錚。
兩人既然應下了要照顧小林氏一事,便必須要將這事做好,不能讓人指摘了才是。
寧蘭本就對小林氏心軟,如今見了小林氏失憶的可憐模樣,又因小林氏慢身心地依戀著寧蘭,隻道:“真是造化弄人。”
怎得好好的就讓小林氏失憶了。
沁兒見雅哥兒抱著慧姐兒來尋自己的娘親,忙將他攔在了屋外,並道:“娘親身子不適,雅哥兒一會兒再來好不好?”
雅哥兒小小的一個人,卻倔強著搖了搖頭,似乎是不見到小林氏不肯罷休的模樣。
無法,沁兒隻能進屋向寧蘭稟告了此事。
寧蘭瞧了眼眼前的小林氏,嘗試性地詢問:“你可還記得雅哥兒和慧姐兒?”
小林氏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
孩子們總是無辜的,寧蘭歎了口氣,便上前將雅哥兒和慧姐兒帶了進來。
她蹲下身子,勉強與雅哥兒的視線齊平:“娘親生病了,雅哥兒乖乖地等在這裡,不要隨意出聲,好不好?”
雅哥兒也實在是個乖巧的孩子,他本與寧蘭十分熟稔,聽了這話便點了點頭。
寧蘭為了不刺激小林氏,便隻將雅哥兒帶到了她身前,笑著問:“你可記得他?”
所謂母子連心,哪怕小林氏已經失憶,可與雅哥兒四目相對之後,竟然有一種熟悉感湧上心頭。
她朝著雅哥兒招了招手,雅哥兒便道:“娘親得了什麼病?”
娘親二字可把小林氏嚇了一跳,小林氏往後縮了縮,而後道:“你是誰?為什麼喚我娘親?”
小林氏戒備的樣子讓雅哥兒十分惶恐,愣了半晌後隻道:“姐姐,他是誰?”
寧蘭忙一把抱起了雅哥兒,生怕小林氏嘴裡還會說出更傷人心的話語,便連忙捂住了雅哥兒的耳朵。
“乖雅哥兒,你娘親隻是在和你鬨著玩呢,你快抱著慧姐兒去廂屋裡歇息一會兒吧。”
話音甫落,雅哥兒撇了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隻是他記得娘親在趕來西北路上的教誨,娘親讓他肩負起做哥哥的責任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隨意落淚。
雅哥兒將委屈的眼淚咽了回去,望向寧蘭道:“好,我聽姨母的。”
這孩子實在是太過乖巧,怨不得寧蘭如此喜歡他。
目送著雅哥兒離去後,寧蘭才細聲細語地與小林氏說道:“雅哥兒是你和陸禮的孩子,非但雅哥兒是,慧姐兒也是。”
小林氏震爍地望向寧蘭,她明明記得自己的夫君是朱雲,隻是朱雲因思念嫡姐的緣故一直不怎麼喜歡她。
陸禮是誰?她怎麼會與陸禮生下了兩個孩子?難道是她紅杏出牆了?
不得已,寧蘭隻能將這些年的事情統統說給了小林氏聽。
小林氏起先還有些不相信,可是瞧著寧蘭篤定的口吻,漸漸地也相信了。
原來她與朱雲早就和離了,並且無意之中救下了陸禮,還與陸禮生兒育女。
不知為何,提到陸禮這個名字後,小林氏便覺得自己心痛欲裂。
瞧著她越來越難受,寧蘭心裡也十分酸澀,為了不再刺激小林氏,她便語氣溫柔地說道:“你好好養病,其餘的事都不要管。”
說著,她指派了幾個小丫鬟照顧小林氏,又吩咐那幾個從前伺候小林氏的丫鬟:“你們的夫人既然不認得你們了,你們就專心照顧雅哥兒和慧姐兒,等夫人想起你們後再做彆的打算。”
“是。”
寧蘭儼然成了主心骨。
小林氏服了藥後沉沉睡下,寧蘭去廂屋瞧了眼雅哥兒和慧姐兒。
慧姐兒才滿一周歲,正是可憐可愛的時候。雅哥兒與青姐兒的年歲相近,寧蘭便讓青姐兒陪伴著雅哥兒玩耍。
孩童間自有獨道的相處方式。
沒幾日功夫,雅哥兒便與青姐兒熟稔了起來,兩人時常一起放風箏玩耍,慧姐兒則由奶娘們照顧著。
是以小林氏失憶一事對兩個孩子並未造成太大的影響。
魏錚回府後,便問起了寧蘭小林氏失憶一事。
魏錚對小林氏十分戒備,當下便問道:“她會不會是裝的?”
寧蘭瞪了一眼魏錚,道:“她連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兩個孩子都不認得了,怎麼可能是裝的?”
“她不記得了也是好事,往後總不會纏著你讓我們去救陸禮了。”魏錚笑著說道。
寧蘭歎了一口氣,也許如今的小林氏失去記憶真是一件好事。
她忘記了陸禮,便等同於失去了為他悲傷的權利。
這樣也好。
如此想著,寧蘭夜間卻是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眠,甚至與魏錚親近的時候都十分分心。
魏錚對寧蘭的分心感到十分不滿,立時道:“我從前倒不知曉,你竟然是這般愛分心的人。”
寧蘭臉頰一紅,不得不攏回思緒,等一切息止後,她才抱著魏錚說道:“我覺得,小林氏有些可憐。”
她就是這麼心善的人,哪怕小林氏做過傷害她的事,她卻也將兩人的情誼時時刻刻記在心上。
“蘭蘭,你心裡是不是覺得我太冷漠了,好歹與陸禮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不該對他見死不救,對不對?”魏錚忽而開口道。
寧蘭搖搖頭,隻溫柔地說道:“我知曉夫君您有難言之隱,西北這裡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若是回京幫助陸禮,說不定咱們一家人也會死在李慎手下。”
“並非是我無情無義,是我不想去賭了,我有了軟肋,我害怕自己的軟肋被人傷害。”魏錚道。
寧蘭自然知曉魏錚嘴裡的軟肋是誰,不就是她和三個孩子們嗎?
“我明白,夫君不用多解釋。”寧蘭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