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糾結之後,魏錚便將寧蘭攬進了懷裡。
“與其去擔心彆人的事,不如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
魏錚說完這話,便開始思考墨哥兒的大名。
“咱們墨哥兒生下來文靜的就好似小姑娘一般,一點都不像在肚子時那般鬨騰。”魏錚感慨著說道。
常人都說多子多福,魏錚膝下已有了三個孩子。
寧蘭十分辛苦,他替不了婦人生產的苦痛,便隻能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多照顧照顧寧蘭。
為了讓寧蘭高興,魏錚還煞有其事地笑道:“墨哥兒的滿月禮辦的很好,不如下月裡再請了親眷來慶賀一番?”
“慶賀什麼?”寧蘭不解地問道。
“我家有了這麼可愛的兒子,自該讓人多瞧瞧才是。”魏錚略顯驕傲地說道。
寧蘭瞪了他一眼,隻道:“哪裡有因為孩子可愛就要宴請親戚們的道理?若是讓親眷們知曉了,隻怕要在背地裡罵我們貪財了。”
“隨他們罵。”魏錚才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寧蘭卻隻當他這話是玩笑,並道:“好了,夜已深了,咱們也該安歇了。”
這一夜,魏錚便緊緊擁抱著寧蘭入睡。
翌日,沁兒和雪兒進屋來伺候主子們起身。
魏錚想起一樁稀罕事,便對雪兒說:“近日來,你可有與聞家少爺聯係過?”
雪兒一驚,隨後搖搖頭道:“並未。”
自雪兒與聞實處和離後,她便刻意不去想聞家之事。
離了聞家,就非聞家婦,不必去打聽聞家之事。
“那我告訴你件事,你那聞前夫將他外頭養的外室帶進聞家了。”
魏錚冷笑著說道:“聞老太太也算是官眷女子,打從心底裡瞧不起外室這等出身的女子,所以聞家現在鬨得不成樣子。”
雪兒木然著一張臉,沒有要插話的意思。
魏錚便繼續說道:“還有一樁事,聞實處想將那外室扶正,聞老太太自然不願意,隻是她溺愛兒子,最後興許還是會同意此事。”
“與我無關。”雪兒垂下眼簾,如此說道。
魏錚瞥了一眼雪兒,而後給寧蘭遞去個眼色。
寧蘭便適時地開口道:“你在聞家辛勞了這麼多年,卻落得個和離的結局,難道你心裡沒有什麼怨氣?你家世子爺的意思是,若你願意,他可以去幫你出氣。”
或是讓聞實處吃些苦頭,又或者讓聞家在西北丟些臉麵,這都可以替雪兒出氣。
沒想到雪兒卻搖了搖頭,隻道:“這些事與我再沒有什麼關係,我不在乎,世子爺與夫人也不必因為我的緣故在這等糊塗人身上浪費時間。”
聽她這話,瞧著是比從前通透了一些。
寧蘭心裡高興,便道:“你能想穿這些事,很好。隻要人不糊塗,後半輩子便不會過得糊塗。”
魏錚見雪兒沒有要整治聞實處的意思,便道:“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女眷們目送著魏錚遠去,正逢青姐兒和福哥兒來尋寧蘭說話。
寧蘭又要照顧墨哥兒,實在是分身乏術,便隻能讓沁兒和雪兒陪著孩子們玩耍。
玩耍途中,青姐兒笑著問沁兒:“沁兒姨母,爹娘是不是要給你擇夫婿?”
童言無忌,這話可讓沁兒嚇了一跳,愣了一番後才紅了臉頰。
“你們都是從哪裡聽來的糊塗話?”
沁兒說著就要惱火,隻是青姐兒年紀還小,根本不明白這些大人間的彎彎繞繞。
她一臉疑惑地望著雪兒,雪兒則道:“彆怕,你們沁兒姨母害羞了。”
這話一出,沁兒立時躲到了外間去。
青姐兒和福哥兒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傳遍了整個屋舍。
連隔壁房間的寧蘭聽見了這聲響,也笑著說道:“想來是孩子們和沁兒、雪兒玩的十分開心。”
有了青姐兒和福哥兒的插科打諢,總算是讓沁兒淡忘了些失戀的痛苦。
無名這號人物,已漸漸地消失在她的世界之中。
這是好事。
小林氏寄來的信件石沉大海。
西北的魏錚與寧蘭根本沒有回信。
陸禮與小林氏逃到燕州後,便哭喪著臉說道:“連魏錚都不管我們了,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縱然陸禮已在李慎的步步緊逼下敗下陣來。
可他擁兵自重,身後還有許多驍勇善戰的私兵們,還沒有到山窮水儘的時候。
若真有那麼一日,她也會讓私兵們護著小林氏和孩子們離開這是非之地。
縱然如此,陸禮如此窘迫的情況下,還是露出了幾分王霸之氣。
“無名的事,是我對不起魏錚,他會怪我也是應該的。”
陸禮歎息著說道:“聽聞李慎那一頭也在追殺著魏錚,隻要魏錚不為李慎所用,他和寧蘭就永遠不會對你和孩子們下手。”
這話的意思,仿佛陸禮已然預測到了自己的結局,而在為小林氏托孤。
小林氏說不出心內是何等滋味,愣了一會兒後便紅了眼眶。
“夫君彆說這樣的喪氣話,咱們還不一定輸呢。”
陸禮卻笑道:“珍兒,我們不必自欺欺人了,李慎把握住了朝堂裡大部分的官員,我已被打成亂臣賊子,將來哪怕真有一日逆風翻盤登上帝位,也會遺臭萬年。”
陸禮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卻不得不在乎南安王府的名聲。
他不想連累自己的父王母妃遺臭萬年。
父王最愛惜自己的名聲,陸禮絕不會讓任何人玷汙了他。
片刻後,小林氏便倚靠在陸禮的肩頭睡了過去。
這一路上的顛簸與忙碌,已是讓小林氏心力交瘁。
等小林氏歇息醒來的時候,發現屋內沒有陸禮的身影,孩子們也不在自己身邊。
她立刻慌了神,慌忙跌下床榻要去找尋陸禮。
廂屋裡的陸禮正在哄著慧姐兒安睡,聽見小林氏的哭喊聲,這才趕去了正屋。
小林氏一見他便哭著撲了上去,兩人相擁在一起,小林氏才覺得自己安穩了不少。
陸禮見了自己妻子如此脆弱的模樣,霎那間也露出了幾分軟弱來。
“哪怕是為了雅哥兒和慧姐兒,你也該堅強一些,珍兒。”陸禮拍著她的脊背,如此說道。
小林氏聽了這話卻依舊哭泣著說道:“我不想失去夫君,我也不想堅強,夫君一定要好好的,孩子們也要好好的。”
說完,小林氏便緊緊地擁抱住了陸禮,道:“夫君若沒了性命,我也不願意獨活。”
陸禮隻是抱進了小林氏,再說不出一句多餘的話語來。
陸禮與小林氏依依惜彆了一番,也是到了這窮途末路的時候,陸禮才發現了小林氏的真心。
早在很久之前,小林氏就心悅上了陸禮,往後種種,不過是越陷越深而已。
若不是愛,當初小林氏在誤會是陸禮殺了龍哥兒的時候,就會對他下死手。
如今兩人在李慎的追擊下勉強活了下來,隻讓小林氏愈發堅定了要與陸禮共同麵對艱險的決心。
“你彆說這樣的糊塗話,孩子們都還小,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必須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孩子們長大。”
如此,陸禮便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孩子們可以沒有父親,但一定需要母親陪伴在他們左右。”
陸禮自己也不舍得與小林氏分離,可李慎派來的追兵窮凶極惡,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陸禮無法確保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但一定要保證小林氏和孩子們的安危。
小林氏淚流滿麵,半晌後說道:“我答應夫君,隻是夫君你萬萬不能因為暫時的失敗而失去了信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在,就有翻盤的可能。”
陸禮勉強一笑,隻握緊了小林氏的柔荑,道:“你放心,若能好好活著,我一定不會放棄自己的希望。”
夫妻二人說了許多交心般的話語。
經過這一役,讓小林氏堅定了要與陸禮生死相隨的決心。
之後的幾日,李慎派來的人馬依舊徘徊在燕州附近,一等陸禮等人放鬆些警惕,便要衝進陸府內將陸禮等人給絞殺了個乾淨。
起先幾次暗殺,陸禮身邊的私兵們都能進行負隅頑抗。
隻是後來,陸禮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的狀態也越來越差。
不得已,陸禮隻能將小林氏喚到了自己身邊,並將一封自己剛寫出來的血書交給了她。
“珍兒,你聽我說,這封信裡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你帶著這封信去西北找魏錚,最好和孩子們永遠待在那裡,不要回來。魏錚不是冷心腸的人,他看了這封信一定會保護好你們,你好好活著,不用顧念我。”
說完這還,陸禮甚至不等小林氏拒絕,便讓僅剩不多的安慰們帶著她和孩子們離開了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