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魏錚趕來西霞閣陪寧蘭用膳。
梨花木桌案上擺著一桌精致的菜肴,寧蘭卻持著筷箸遲遲沒有動手。
魏錚的目光在眾人身上逡巡一圈,沒有發現異樣,這才放心下。
“這是怎麼了?”
朱嬤嬤正要替寧蘭說上幾句話時,寧蘭卻朝她做了個製止的手勢。
她便將丫鬟們都帶了下去。
四下無人,寧蘭也能夾著嗓子朝魏錚撒撒嬌,“爺怎麼什麼事都瞞著妾身?”
魏錚一愣。
可他意識到了此事非同小可,更不舍得寧蘭失落,便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筷箸,“什麼事瞞著你了?”
“妾身都聽夫人院裡的人說了,說您後院裡添了個新妹妹,模樣生的可水靈了。”寧蘭的笑意不達眼底。
魏錚見她醋了,伸手在她殷紅的唇上按了按,嗓音低啞帶笑,“什麼新妹妹?我怎麼什麼都不知曉?”
寧蘭見他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偽,懸著的心已經放下一半。
她提起冰靈。
魏錚沉下眸,“她的丫鬟?她又有什麼用心?”
這寥寥的一句話,就能從中聽出魏錚對嚴如月的不喜來。
寧蘭緊繃著的心緒因這句話而鬆懈了不少,連她自己也不曾發覺到自己情緒上的怪異。
“若是旁人送上來的妾室,爺就肯要了?”
“我聞到了一股好濃的酸味。”
魏錚含笑凝視起了寧蘭,站起身將寧蘭從團凳裡抱了起來。
四目相對間,眼底的溫柔繾綣滿溢而出。
寧蘭被他盯得赧然不已,忍著羞倒在了魏錚的肩頭。
“妾身怎麼聽不明白?”
“你吃醋了。”魏錚以篤定的語氣攫住了寧蘭的下巴,又傾身上前吻了上去。
寧蘭還來不及回話的時候,唇舌已然失守,隻能被迫承受著魏錚的熱切。
魏錚也曠了久了,一碰到寧蘭就有些無法克製自己。
這吻逐漸加深,魏錚的手掌也遊移在了寧蘭不盈一握的腰肢處。
外間與內寢皆是一片寂靜,隻傳出了寧蘭囁喏著推拒魏錚的聲響。
朱嬤嬤耳力驚人,一聽得內寢裡的聲響,先老臉一紅,而後道:“快些去備水吧。”
芳箬瞥了眼內寢,知曉世子爺今夜多半是宿在了西霞閣,心裡隱隱有些失望。
隻是朱嬤嬤慧眼如炬,她絕不能被朱嬤嬤瞧出端倪來。
她笑著應下了此話,這便去耳房備水。
夜半時分,西霞閣內外也隻剩下她與朱嬤嬤兩人在正屋外候著。
芳箬瞥了眼遠處迷蒙的夜色,想著夫人那裡的人多半是在尋她了。
於是,芳箬就苦著臉走到了朱嬤嬤跟前,道:“嬤嬤,我鬨肚子了。”
朱嬤嬤連忙擺了擺手道:“快去快回。”
芳箬便捂著肚子去了淨室,而後便爬過淨室的窗牖,去了清月閣。
*
這一夜於嚴如月而言,格外難熬。
她在萬般不舍的情況下將冰靈許給了魏錚做妾室。
又因為唐嬤嬤請不來魏錚而格外心煩。
唐嬤嬤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隻道:“夫人,夜深了,也該安歇了。”
“你方才真聽無名說了,說世子爺不願意來我們清月閣?”嚴如月頤指氣使地問道。
“並非奴婢當差不經心,那無名小子眼高於頂,如今見我們清月閣失勢,是越發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她這話正戳在嚴如月的痛處上。
“爺不願來就算了。”嚴如月自嘲一笑,隻說:“明日我再去求求公主。”
說來諷刺,當初嚴如月倚仗著魏錚的寵愛在魏國公府裡橫行霸道的時候,可半點不把金陽公主放在眼裡。
如今卻隻能倚仗著金陽公主的話語,方能讓魏錚踏足清月閣一步。
嚴如月夜不能寐,正是傷心的時候,外間走來了個丫鬟,輕聲說了一句:“夫人,布穀鳥叫了。”
嚴如月給了唐嬤嬤一個眼神,唐嬤嬤會意,立時走去了耳房。
約莫一刻鐘後,芳箬躡手躡腳地走進了耳房,還不等唐嬤嬤發問,就道:“奴婢無能,無法將世子爺請來清月閣。”
話音甫落,唐嬤嬤隻朝她展顏一笑,從袖袋裡拿出了個瓷瓶,隻道:“夫人的意思是,讓你再給姨娘的飯菜裡下了這些藥。”
芳箬一驚,素白的麵容裡露出幾分驚懼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給寧蘭下藥了,前些時日若不是她在寧蘭的吃食裡下了藥,單單隻是罰跪兩個時辰怎麼會導致她流產?
可若要讓她再做這麼危險的事,她怕會被魏錚發覺。
就在芳箬遲疑的時候,唐嬤嬤的威逼聲已出了口。
“若是不照著夫人的話去做,夫人會怎麼處置你的家裡人,你該知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