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火起至今已有五日,魏錚不僅沒有去蘇園瞧寧蘭,更沒有在嚴如月跟前提起她的存在。
嚴如月這才把注意力從寧蘭身上挪走。
想來夫君是當真不甚在意這外室,一切不過隻是為了個子嗣而已。
過幾日,等她拿到從普濟寺求來的生子藥方,生下個活潑康健的嫡子,寧蘭就徹底沒了用處,必死無疑。
她越想,越是意氣風發。
而府內府外的人也都看清楚了,誰才是魏錚心坎上的人物。
唐嬤嬤卻不敢掉以輕心。
如今,夫人徹底被世子爺寵壞了。
可若是有一日,世子爺開始和她較真了呢?
唐嬤嬤不敢深想下去。
她又不得不提點道:“可夫人日後萬不可再衝動行事,至少,不能與婆母鬨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境地。”
否則將來,吃虧的隻有她自己。
嚴如月敷衍了一聲,叫來了丫鬟。
冰霜端著珍寶閣剛送來的百齱珠玉蝶紋衫,進了正屋。
另還有一屜樣式新巧奢華的朱釵。
嚴如月滿意的笑了。
她卯足了勁,要在三日後的花宴上豔壓群芳,順帶讓那些曾覬覦過魏錚的人瞧瞧,他們婚後有多麼琴瑟和鳴、恩愛兩不疑。
三日後。
正逢魏錚休沐,晨起後嚴如月仔細地打扮了一番,便與魏錚一同趕去了金陽公主府。
公主府的石獅子旁停了十幾駕車馬,各家的馬夫將這一條正街圍的水泄不通。
魏錚與嚴如月相攜著走入公主府,來往的打量眸光紛紛落到兩人身上。
嚴如月笑盈盈地與相熟的女眷問號,一麵與魏錚依偎在一處,時不時揚首朝他莞爾一笑。
魏錚也回以她一個溫柔的笑意。
一時便各家女眷朝嚴如月投去些豔羨的神色。
一進公主府,男女便分了地方,嚴如月去花廳裡吃席,魏錚則去了前廳。
花廳內,金陽公主眾星捧月般地立在女眷之中,高昂著滿頭珠翠,冷冰冰地瞥了一眼人群末尾的嚴如月。
有丫鬟上前替嚴如月引路,她走到金陽公主身前,朝她福身行了個禮。
“如月見過母親。”行禮之後,嚴如月便起了身,意欲往身旁的扶手椅裡一坐。
不想金陽公主卻冷笑了一聲,目光灼灼地盯著嚴如月,指了指身後婢女打扮的女子道:“寧蘭,還不快去給夫人端茶。”
花廳內左右兩側的扶手椅裡坐著的貴婦,都是唐氏特地喚來的嘴碎之人。
她們各懷鬼胎,約莫猜出了金陽公主的用意,便笑著道:“還是公主會調理人,身邊的丫鬟瞧著都十分水靈呢。”
這時,打扮的花枝招展寧蘭便施施然地從金陽公主身後走了出來。
她身段婀娜如細柳,微微抬起頭後,露出一張含羞帶怯的桃花麵來。
她端著茶盞遞到嚴如月眼前。
嚴如月本是察覺不到什麼異常之處,她也不知曉寧蘭生的什麼模樣,倒是唐嬤嬤見過一次寧蘭,瞥來一眼驟然僵在了原地。
眼前這嬌豔似花的女子分明是世子爺養在蘇園的外室,若夫人接過茶盞,那豈不是承認了她的身份?
眼見夫人正要伸手接過那茶盞時,唐嬤嬤連忙上前一步,揮開手臂拍飛了那茶盞。
白玉茶盞被揮擊在地磚之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將花廳裡的所有貴婦都嚇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了唐嬤嬤身上,鋒芒在背的窘境之下,唐嬤嬤羞愧地跪在了地上。
“奴婢失手打翻了茶盞,還請公主、夫人恕罪。”
嚴如月也蹙起了柳眉,心裡不知曉一向穩重的唐嬤嬤今日行事為何這般毛毛躁躁。
她也赧然般地朝金陽公主一笑,又頤指氣使地指著寧蘭說:“快把這茶盞收拾了。”
寧蘭卻沒有任何動作。
金陽公主給金嬤嬤使了個眼色,金嬤嬤立刻領著寧蘭往西側扶手椅旁的團凳上一坐。
臨到這時,嚴如月也終於瞧出了些端倪。
寧蘭的打扮太奢靡富貴了些,金陽公主與金嬤嬤的另眼相待也顯得格外奇怪。
就在這片刻的怔愣後,上首端坐著的金陽公主唇角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意。
一片萬籟的寂靜之中,她直勾勾地盯著嚴如月道:“她可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