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寧蘭小心翼翼地跪在床邊,瑩白的皓腕輕抬,解開肚兜係帶,盈盈怯怯地注視著上首的魏錚。
影影綽綽的燭光照亮了她的臉,清純嬌媚,豐盈妖嬈的身段更是勾人。
魏錚卻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慎言,我並非你夫君。待你生下孩子後,我會將你送出京城,替你挑一樁上好的婚事,為你備下一輩子都用不完的嫁妝。金銀錢財,你想要什麼儘可開口。”
魏錚在刑部當了幾年的差,居高臨下著與寧蘭說話時,渾身上下籠罩著幾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勢。
他是絲毫不把寧蘭放在眼裡的,畢竟她的出身實在是太不堪了些。
從前她雖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女兒,可被爹娘賣給了人牙子後,便成了最低等的賤奴。
他買了她,隻為了傳宗接代。
成婚三年無子,母親金陽公主苦苦相逼,還尋了後街裡的人牙子,讓她們挑幾個身子清白、相貌美豔、瞧著好生養些的女子。
魏錚隻能在這一批女子裡挑中了寧蘭。
無他,隻因寧蘭生的柔順清靈,低斂著那一副清淺眉眼裡藏著幾分安安靜靜的乖巧,一瞧便是個不窩藏壞心思的老實之人。
見男人眸色深沉,寧蘭心裡是有些怕他的。
可她這樣身如浮萍的女子,好不容易才入了貴人的臉,才有了一點能攥住富貴與權勢的資本。
這些蔑視與輕賤於她而言都是稀鬆平常的事。
與能好好活著的富貴日子相比,自尊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決不能輕言放棄。
“是,大人。”
當夜,魏錚冷著一張臉占了寧蘭。
跪趴在床上,寧蘭羞恥得小臉發燙,清亮無辜的眸中沁出了兩滴淚。
她清弱的身子便止不住地發顫,疼得險些暈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魏錚起身。
寧蘭忍著痛,要下地為魏錚穿衣。
“不必。”影影綽綽的燭火裡,魏錚俊朗熠熠的眸色清冷,沒有半分被欲念左右的模樣。
他回身,瞥見了寧蘭慘白的小臉。
他哪怕再冷清冷心,也不好這般欺負一個小姑娘。
“你回去吧,明日也不必早起。”
魏錚自己穿戴好了衣衫,離去前停在插屏旁瞧了一眼寧蘭,明眸裡滾過幾遭暗色,又消弭得無影無蹤。
魏錚一走,屋內便驟然變得冰冷無比。
寧蘭心裡卻炙熱一片。
她的眸光落到不遠處的紫檀七寶紋的博古架之上,而後再遊移到不遠處魏錚坐過的黃木梨雕紋玫瑰椅之中。
最後才彙聚到身前那一座繡著雨打芍藥紋樣的插屏之上。
這些都是出身於世家大族的貴女王孫才配用的陳設器具。
寧蘭望了一眼又一眼,神色沉靜又淡然。
她是魏錚的外室了,再也不必住在連遮風擋雨也是奢望的茅草屋裡,吃不飽、穿不暖,時不時地還要忍受酒鬼爹爹的毒打,再被街頭巷尾的小混混們恥笑欺負。
這梅園有三處廂屋,庭院裡植著蔥蔥蘢蘢的青竹,繞過影壁便是寧蘭所居住的正屋。
這樣開闊寧靜、風清竹秀的院落,是她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仙境。
瑩滑如玉的錦被覆在她的肌膚之上,比從前那粗糲又泛著黴味的棉被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寧蘭饜足又歡喜地躺在這錦被之中,心裡熊熊燒起的火焰怎麼也不肯滅下。
魏錚方才的話,她也聽進了耳朵裡。
他的意思是,他隻想讓自己為他生個孩子,生完孩子後兩人便錢貨兩訖。
說好聽點她是外室,說難聽不過是個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寧蘭不在意。
她抬眼望去,床頂罩上繡的是根莖纏纏繞繞、花葉團團簇蹙的夕顏花。
這花不僅生的豔麗多姿,根骨更是堅韌不拔,一旦紮根進了土壤,汲取一點點養分便會生生不息地往上攀越。
她寧蘭,就要做魏錚的這一朵夕顏花。
廊道外,朱嬤嬤守了大半夜。
待到魏錚行色匆匆地從裡屋推開屋門時,她便上前行了個禮,“爺是要回魏國公府?”
迷蒙的夜色呼嘯著襲往魏錚俊朗如玉的麵容之上,他神色清明,道:“嗯,煩請奶娘多看著她些,彆讓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話一出,朱嬤嬤心裡是歎然不已,隻是臉上不敢顯現出分毫來。
“爺放心,我瞧著寧蘭不是個乖張輕狂的女子,應是不會恃寵而驕。”
早些年她曾奶過魏錚些時日,又是金陽公主身邊的心腹嬤嬤,在魏國公府裡極有體麵。
寥寥幾日便能得她幾句讚美,可見秉性的確是不錯。
魏錚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奶娘辦事,我是放心的。”
說罷,他踩著濃重的夜色走出了梅園,蹁躚的衣袂勾帶起一抹沉重的冷意,晃得朱嬤嬤有些愣神。
他家世子爺什麼都好,模樣好、品性好,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唯獨是子嗣一事上艱難了些。
娶了嚴如月這樣潑辣善妒的貴女進門,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更遑論良妾一說?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肯收用寧蘭這個外室,朱嬤嬤自然要卯足了勁地好好伺候寧蘭,爭取讓她能早日懷上世子爺的子嗣。
至於夫人那裡……
哼,且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