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中邪了?”秦昭忽然有點怕怕地看我,“我娘常說,晚上陰氣重,去山上容易被纏上,或是被女狐狸精吸陽氣……”他抿著唇,朝我眨巴眼睛。大高的個兒,卻滿臉的怕怕。我無語白他:“我們都去了,你怎麼沒事?女鬼和女狐狸精都看不上?”他看我一眼,垂眸微微笑:“我有你保護,你凶。”這家夥是不是又想找死!在我瞪他的時候,他還是有點擔憂地看向鬆鶴顏。他從手上取下了一串手珠:“這是開過光的菩提珠,有驅邪的作用。”說完,他還真套在了鬆鶴顏的手上。“你還真信這些!”我剛說完這句話,隻覺一股陰風從鬆鶴顏床那裡而來,掠過了我的腳,像是有人抓住了我的腳脖子。我僵硬地低下頭,猛然間,看見了一隻青黑的女子的手!“小芸,你怎麼了?你也病了?”有人伸手摸上我的額頭。我眨眨眼,腳邊什麼都沒有,像是我剛才又做了個睜眼夢。額頭上的手熱熱的,我想到了什麼立刻拿下他的手翻看。我摸完他的手心又摸他的手背,果然柔嫩細滑,比我還要嫩滑。我醒來後,因為下地幫忙,手還粗糙了起來。這隻手,隻怕青樓裡的姑娘都比不上。摸起來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又帶著溫暖。所以,貴公子怎會有一隻粗糙的手?他要收回,我拉住:“彆動,讓我再摸會兒。”我繼續認真翻開,他的掌心還肉嘟嘟的,也沒有任何繭子,什麼樣的人手心裡會有繭子?我看向自己的掌心,隻有每日在勞作的窮苦人。就在這時,楚依依拉著林嵐匆匆來了。我放開秦昭的手,他側轉身,忽然變得安靜。林嵐上前,看一眼床上麵色又發白的鬆鶴顏,然後把了把脈,看向我們:“讓人拿個大浴桶來,隻放冷水,把他脫光了放進去,快!”大家趕緊忙碌起來。衙役們拿來桶,我看到了依然規規矩矩坐在門邊不打擾我們,叼著碗的狗子。這裡我們也幫不上忙,我向狗子招手,它站了起來,老老實實跟在我腳邊。“你去哪兒?”秦昭追了上來。“去整理一下線索。”楚依依聽見,立刻追了上來:“我也去!我去叫蘇先生!”她又風風火火跑了。我帶著狗子先到了廚房。秦昭就站在門口看狗子:“這狗很通人性,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好。”“就叫……狗大人,嘿嘿。”他笑得有點孩子氣。我對他取的名字無力吐槽。我拿出了飯菜和肉骨頭。狗子很乖,把碗放在地上。碗還是昨晚我給他的那個瓷碗,這種碗要是破了會劃破它的嘴。我回廚房又找了找,找到了一個瓢。敲了一下,很結實。我將飯菜和肉骨頭都放在瓢裡,遞給狗子。狗子又規規矩矩地叼上,走了。秦昭看著狗子離開的身影,疑惑:“狗大人為什麼不在我們麵前吃?”“會不會人家大人也有一家老小要養呢?”我說。秦昭看向我,平日那雙精銳而深邃的黑眸卻泛出了水光。我眯起眼睛,雙手還胸:“今天去絳樓看了姑娘,你……發春了?”他的臉頓時漲紅,睜圓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委屈看我:“明明是你輕薄了我……”“哈?”我朝他張大嘴。他卻委屈地鼓臉摸自己的小手手,側落臉嘟囔:“我的手……還從沒被姑娘……摸過……”他那樣子哪像是我摸了他的手?更像是我奪走了他小侯爺的初夜。我懶得看他:“你還記得姑娘說那孫仟是貴公子嗎?”“恩。”聽我說案子,他又一秒認真起來,完全沒了剛才那副做作的,委屈表情。“貴公子的手,會粗糙長滿老繭?”我反問。秦昭的神色開始深沉起來。我看他,他看我,我們兩個立刻前往重案室。重案室裡,楚依依和蘇慕白已經就位。楚依依又抓著瓜子緊張地嗑了起來。我和秦昭把今天的線索羅列,一條張阿福的時間總算有了眉目。早上九點,阿福準時到絳樓開始一天的洗衣工作。平日傍晚四點半,阿福會開始返回,但那天,下雨了。江南人對夏雨是有所了解的,所以知道這是陣雨,張阿福等了一會兒。大約五點到五點半之間,阿福離開絳樓,開始返回。根據正常的腳程。六點到六點半之間,阿福會走到茶山。現在是夏天,天黑得慢。但那天的雷雨很凶猛,烏雲蓋頂,把天都抹黑了。所以張阿福遇害的時間,有可能是在六點半之後。晚上七點半到八點的時候,絳樓來了兩個渾身濕透的客人,分彆是主仆孫仟與富貴。他們的可疑,是因為在第二天洗衣大姐發現了他們其中一人的衣服上有血跡。血跡是在孫仟的衣服上。一旁的秦昭已經將染有血跡的袖子畫在了牆麵上。我指著新線索,看楚依依和蘇慕白:“你們有什麼想法嗎?”楚依依拿著瓜子,盯著牆一動不動,但她卻在不停抖腿,因為能看到她身體的輕微顫動。總是縮著脖子,低頭的蘇慕白,這次也勇敢地抬起臉,看著滿牆的線索。我們還是第一次看清蘇慕白的容貌,清秀又白淨,帶著江南書生的文質彬彬。就在這時,林嵐也來了,匆匆看我們:“我沒來晚吧。”“鬆鶴顏怎樣?”秦昭關心地問。林嵐神情平淡:“是受驚導致的寒氣入肺,我命人給他抓藥去了,不會有事的。”我們放了心,林嵐看向牆壁,眼中露出一絲欣喜:“你們有進展了?”“算是……有吧。”我和秦昭再次看牆壁。我們推測出匕首和茶刀不是同一人。而現在,從錢媽媽那裡得到的線索正巧是兩個男人。這與我們之前的推測相符。但同時,我們又推測匕首和茶刀並不認識,而是先後到了案發現場。但錢媽媽這裡的線索指向兩個男人是主仆,說明他們是相熟,並且一直是一起的。這與我們之前的推測又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