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本來還覺得自己的想法挺合理,沒想到在廚房裡忙碌的兩位女士,卻雙雙否定了他的猜測。伊妮莎首先就判斷,在山穀裡設下那個法陣的人,大概率不是之前在路邊吐血的那個人。“在非凡領域,很多時候知識就等於力量。儀式魔法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在確保能生效的前提下,儀式魔法看起來越簡單,往往就代表了使用者對非凡力量的理解越深刻。“我覺得能設下那個陷阱的人,應該不至於會留下那麼明顯的線索,而不做任何處理。”懂了,就像破案劇裡的高智商殺人狂,多多少少都會懂得搞點反偵察對抗。而琳娜則認為,在歹徒們搶劫小鎮的時候,搞血腥祭祀不現實。“召喚強大邪靈的祭祀,通常都有特定的儀式和流程,和單純的破壞性襲擊不一樣。“歹徒們要是把小鎮裡的人都抓起來,然後再進行祭祀儀式,那倒是有可能成功。但是單純地隨意殺戮,然後就說犧牲者是祭品,是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明白了,邪神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但是這麼一想的話,事情反而更麻煩了。想要襲擊小鎮的歹徒,和可能存在的邪教徒,看起來並不是一夥人。今天在山穀裡設下埋伏的那個人,和之前吐血的那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韋恩一邊偷吃著伊妮莎剛炸好的薯條,一邊覺得這個小鎮,根本就沒有之前的那個“韋恩”記憶中的那麼簡單平和。……吃完了晚飯,韋恩就拉著鎮公所的工作人員,在鄰居威廉夫人的見證下,撬開了約翰醫生家的大門,一起進門檢查。威廉夫人是鎮上棺材鋪的店主,就是之前韋恩在鎮上拿著聖水驗大家的身份時,聽到有聖水可以喝,就直接大口“噸噸噸”的那位夫人。平時在小鎮教堂裡能遇到她的概率,幾乎僅次於牧師。差不多是能監督牧師有沒有好好上班的那種人。三人一起走進了約翰醫生的家裡。在交通不便的西部,醫生是很受人尊敬的職業。畢竟絕大部分人都難免會生病或者受傷,等出事了之後再想到外地去治療,往往就已經晚了。所以小鎮裡如果沒有醫生,那就真的隻能祈禱聖靈保佑了。約翰醫生在小鎮裡是單身獨居,但是和鎮民們的交往並不少,經常會受邀出席鎮民家裡的晚餐,偶爾還會在自己家裡準備晚宴。韋恩和陪同者們一塊在約翰醫生的家裡巡視了一圈。客廳整潔、書房整潔、一樓的門窗緊閉,沒有被外人入侵的跡象。本來大家都要排除這個地方了,然後等眾人走到二樓約翰醫生的臥室裡的時候,基本就都知道出事了。臥室裡的好幾個地方,都有被迅速翻動過的跡象。衣櫃裡的小保險箱,連門都是敞開著的,裡邊幾乎已經被清空了。隻剩下了一些像是文書信件之類的東西。鎮公所的工作人員歎了一口氣,“韋恩,可以立案了。”威廉夫人看到這一幕之後,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話聲已經開始帶上了哭腔:“噢,天啊,約翰醫生明明是個那麼好的人……”大姐你等會,我們還沒發現屍體呢。現在就開始走情緒,是不是有點不吉利?萬一隻是單純的盜竊案呢?韋恩麵無表情地又檢查了一遍保險箱上的鎖,也沒有被人撬動的跡象。再看看房間裡的情況,雖然翻東西的人似乎時間很緊迫,但是他的動線看著,卻幾乎都是直球。就比如臥室裡的衣櫃,明明是並排的好幾個,但是對方就隻打開了其中的一個,然後裡邊就是保險箱。似乎對現場哪裡會有貴重物品,十分了解。熟人作案麼?又或者是劫持了人質,掌握了信息才過來的?確定出事了之後,對現場的搜查,就變得更仔細了。然後韋恩就在一樓樓梯下的雜物間裡,發現了一個暗門。暗門裡是一個向下的階梯。韋恩一開始也沒當回事,隻是打開了極簡線條的視野,往裡瞄了一眼。然後他就發現這底下的空間,居然在他的視野裡是一片“漆黑”的。這下子,不認真檢查一遍就真的不行了。於是韋恩一手拎著提燈,一手摸著槍,走在最前邊。鎮公所的工作人員和威廉夫人則保持著距離,遠遠地跟在後邊。好消息是,地下室的空間並不大,裡邊也沒有約翰醫生的屍體。但是壞消息是,在地下室的中央,很明顯的擺著一個帶著邪教元素的玩意。十個骷髏頭,按照六三一的數量堆成三層,放在一個倒五芒星符號的中央。組成倒五芒星的線條端點和交點處,都放置著已經燃燒過大半的蠟燭,它們圍出的空間裡,則放著各式各樣的小玩意。看上去似乎有些年頭了,不是最近才被布置出來的。威廉夫人之前還偶爾發出的抽泣聲立馬就停止了,表情也瞬間換成了憤怒:“這明顯就是異端信仰!沒想到約翰醫生居然是個這樣的人!”韋恩看了她一眼,“威廉夫人,你能幫忙去教堂,把哈克牧師叫過來嗎?如果方便的話,麻煩再去我家,把伊妮莎小姐也叫過來。”威廉夫人捏緊了拳頭:“沒問題,我這就去。”約翰醫生啊……那天晚上在鎮長家裡吃飯的人裡有他,多次去種植園和礦場治療瘟疫的人是他,現在他家裡還被發現了這種東西。韋恩想了想,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找到其中的一個人了。……首先趕過來的是哈克牧師,他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個帶著異端元素的東西。接著他有模有樣地念著《聖典》中的經文,一邊做著布道祝福的動作,一邊往上邊灑了聖水。然後他就和韋恩一樣,老老實實地守在原地,等伊妮莎過來。“這應該是向邪神祈禱用的祭台。”專業人士到場之後,很快就給出了鑒定意見。“沒有具體的神秘學符號,看不出它的指向,但是有殘留的黑暗氣息。”伊妮莎蹲在那堆東西旁邊觀察著,“應該還有什麼關鍵物品,又或者是配合著對應的祈禱咒文才能生效。僅憑現在的樣子,看不出來身份,也沒辦法追蹤。”伊妮莎說完,把被放在最頂端的那個骷髏頭拿開。韋恩眼中極簡線條的視野一下子重新出現,和肉眼所看到的畫麵瞬間就重疊了起來。有一些微弱的線條亂流,正在從那堆骷髏頭中蒸騰消散。韋恩偷偷伸了手過去,悄悄咪咪地用無形的眼睛“滋溜”了一口。很弱,連“灰狼”弗雷迪的零頭都不到,頂多就是零點零幾狗。但是它的“味道”,嘗起來和今天那半隻撲棱蛾子身上蘊含的靈性力量,感覺卻是幾乎完全一樣的。哦,這兩個,似乎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