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芹率領一部往東摸了過去,來到大韓山腳下。登上山走了一會,便來到三清觀。扈小蓮受命跑到廟門前敲著喊道:“師傅,開門呀,開門!”裡麵有人在應道:“已經快到深更半夜,你來廟裡有什麼事?”扈小蓮帶著哭腔說:“我的小孩得了疾病,哭鬨不止,想到廟裡求求大仙夠有什麼法子救救。”吳劶便學著小孩“哇哇”哭叫。扈小蓮催促道:“師傅呀,求求你行行好,快點開門啊。”
門才啟開,黃子芹一把推開大門,上前鎖住小道士的喉嚨,低聲吼道:“廟裡有多少人?說!不說就掐死你。”小道士乞求地說:“不要掐死我,我說我說。廟裡今日夜裡連我算上隻有五個人,師傅們都睡在裡麵隔間。”
黃子芹嚴肅地說:“小道士,我問你哪五個人?說出具體的名字。”小道士活活抖抖地說:“道遠監院、清池知客、竹嚴殿主、火年都廚,我是門頭海靜。”
黃子芹愣了愣,說道:“道遠、竹嚴這兩個是和尚,怎地做了道士?你給我說清楚。”小道士說:“我不敢說。”“你不敢說?那我眼下就掐死你!”黃子芹威嚴地說。
小道士招架道:“我說我說,他們兩個來到這裡,確實是和尚,永興監院收留了他們兩個。兩年前,永興監院羽化,道遠即位監院,初期戴的假發,一年後蓄發長了繞成發髻。竹嚴師傅身有重傷,便留守主殿。”
吳惕仕說:“這裡的道士都是行凶作惡之徒,應該抓起來處死。”席妙琴說:“我們要區彆對待,不能亂開殺戒。”黃子芹說:“我們不能亂殺人,但是,這裡的道士也不能放掉一個,否則,他們會給我們帶來禍患。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捆紮好,我們這才能安全離開這裡。就是道遠武功了得,眼下我們沒有一個人能撲住他。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製服他呢?這是我最憂愁的。”
吳劶說:“我有辦法,隻是不曉得他睡在哪個房間裡。”胡棠笑哈哈地說:“叫海靜小道士指認,他曉得道遠睡的房間,到時候就看你老弟的手段。”
小道士領吳劶、吳惕仕、胡溱、胡棠、戴懷有五人穿過三清殿,到了後排房間。他指了指最東頭的一間,隨後就被吳惕仕、戴懷有二人拉了開去。吳劶上前,對住窗口縫隙裡支上一根管子,點火燒芒頭,芒頭點著了火,塞進那跟管子裡,煙霧在房間裡麵飄蕩。
將近一刻鐘,吳劶說:“我們可以進去捆縛那個監院。”吳劶和胡溱、吳惕仕兩個人進去,悄無聲息地將道遠反背綁了起來,扒開他的嘴,塞上一團毛巾。
他們來到三清殿,稟報黃子芹說已經製服了道遠監院。黃子芹說:“胡溱綁了竹嚴,席妙琴捆紮了清池、火年,小道士也被戴懷有、扈小蓮二人綁了起來。現在,我們都睡覺,天亮之後,肚子裡吃點東西,就在山上往南走。”
四十個人就在空閒的三個房間和三清殿裡睡覺,整個三清觀都寂然無聲。
天亮之後,各人吃了點東西,馬上就要出發。胡棠忽然說道:“黃鴻臚呀,我看這個三清觀有點蹊蹺,說不定這裡有暗道,要不要找找?”
黃子芹拍著額頭,說:“唉呀,你這一說,是的呀。大家都動動手,看看這廟裡藏著的秘密到底在哪裡。都四處摸摸,說不定就被你摸到了。”她這麼一說,個個來了勁。
黃子芹以為暗道入口在大殿裡,她摸了雕像根本沒有什麼反應,到後麵找,怎麼找也沒有什麼發現。胡溱、吳惕仕、吳劶等人都說沒有發現點蛛絲馬跡。席妙琴、扈小蓮也走進來說找不著。
黃子芹捶著手說:“這就怪了,三清觀明明有說不明道不儘的秘密,它到底在哪裡呢?……唉,到道遠房間裡看看,說不定那裡有貓膩。”
黃子芹、席妙琴、扈小蓮三個女人進了男人的臥室,而且是仙家道士。胡溱說:“這裡沒什麼奧秘啊,牆的四壁都找過了,不曾發現奇突之處。”黃子芹瞪著眼看了四周,忽地說道:“你們上鋪把這個家夥抬下來。”
胡溱、吳惕仕兩人把死狗似的道遠抬了下來,放在地麵上。黃子芹大聲地說道:“吳劶,你上鋪把被單、褥子全部拿下來,揭開床板看看。”
兩個男人上鋪三下五除二將上麵的東西一股腦的掀了下來,吳劶揭開鋪板一看,此處分明是個暗道口。黃子芹笑道:“原來是在這裡,我們就從這裡下去。吳劶,你在前邊開路,我們都跟在你後麵走。”
胡溱進入暗道時,說道:“道遠你個狗監院,跟土匪連成一體,裝個道士倒蠻像的,這會兒你就在地上挺屍睡覺吧。”黃子芹說:“道遠到底是個壞慫,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我們快點走,這裡不是我們蹲的地方。”說著,他們都進了暗道。
這個暗道通到山腳下,四十個人全都鑽了出來。此時吹起的是西風,不怎麼大,但也叫人寒顫顫的。山上忽然傳來嗩呐聲,顯然是人家在迎親。黃子芹說:“胡溱、吳劶,你們兩人上山去望望,問人家此處是什麼地方。”兩人喊了聲“遵命”,便登上了山。
不一會兒,吳劶就下來稟報:“山上有股土匪劫持人家花轎,正往南邊走。有個山民告訴我們兩人,說南邊有個韓山寨,山大王是王三爺。”
黃子芹果斷地說:“這個王三爺就是我們所要找的人,他的名字叫王弢,已經有了兩個婆娘,這會兒又劫持人家的新娘。由此可見,這家夥過著的是荒淫無恥的生活。席妙琴、扈小蓮,我們上山將那劫持人家新娘的土匪全部製服。走,上山,快點兒,絕對不能漏掉一個土匪。”
胡溱攔住迎親的隊伍,喝道:“都給我停下來,哪個不聽話就打死哪個,決不輕饒!”山民當即停下腳步,土匪們火了,一個頭目惡狠狠罵道:“媽的,你是哪根蔥,也不打聽打聽,這是王三爺的花轎,你敢掃他的興?”胡溱招著手,說:“你上前來說話。”
頭目慢悠悠地跑上來就揮起拳頭,胡溱避開了身,隨即一腳掃了過去,頭目“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不等他起身,吳劶上去就將他的膀子反剪了起來,拿起繩索就捆紮了起來。
有個土匪自恃有武功,拿起鋼刀就劈了過來,胡溱隻得躲避。土匪連劈了三刀,均被胡溱躲了開去。胡溱看準他一個破綻,揮拳朝他的背後猛擊了一下,土匪栽了個狗吃屎。胡溱恨他趁人不注意行凶,當即踩上一腳,狠狠地踩了踩,土匪口吐鮮血,氣絕身亡。
又有兩個土匪一齊撲了過來,胡溱用腳勾起鋼刀,一彎腰拾了起來,便跟兩個土匪對打。土匪的利劍刺了過來,胡溱的鋼刀擊打過去,冒起了火花。另一個土匪拿的鞭子,抽了過來,胡溱隻得用鋼刀頂了一下,馬上跳了開去。
兩個土匪前後夾攻,胡溱一時難以招架。黃子芹接過戴懷有手裡的方尖槍,對準揮劍的土匪刺了一下,那家夥“啊呀”一聲,利劍脫了手。胡溱的鋼刀當即砍下他的頭,拿鞭子的土匪沒命地揮舞著,黃子芹、胡溱二人無法下手,隻能不住地避讓。胡溱忽地火了,鋼刀栽了過去,正中那家夥的喉嚨嗓子,倒地而死。
餘下的六個土匪眼見無以逃遁,隻得跪地舉起雙手投降。吳惕仕、戴懷有等七八個男人上來將他們一個個反背綁了起來。那個土匪頭目掙紮爬起來,繩索眼看就被掙脫掉,胡溱躍身上去就是一掌,土匪頭目接連跑了幾步,忽然栽倒在山溝裡。席妙琴上去一看,說道:“這家夥頭栽到石頭上,頭破血流死了。”
簡單地審問了六個土匪,看來要想正麵拿下韓山寨,勝算不大。怎麼辦呢?黃子芹說:“有辦法了。土匪不是劫持新娘子吧,由我化裝成新娘子,賺進韓山寨。”胡棠說:“辦法好是好,就是我們的人太少,在土匪窩裡要吃大虧。……你不可能把四十個人全領進寨子裡,再說,你就是四十個人全部進去,頂多開頭突然出手討了點便宜,等人家反應過來,吃大虧還是免不了的。”
黃子芹說:“這樣子吧,兵分兩路,一路抬著花轎進寨,新娘子跟王弢拜堂,在洞房裡結果王三爺。還有一路進地道,在聚義廳裡出來,突如其來給土匪一擊,兩路人馬相互配合,一齊發力,一定會打得韓山寨裡的土匪滿地找牙。”
如此一來,黃子芹不能冒充新娘子,席妙琴便快活地接受這個使命。黃子芹曉得進入地道的口子,唯有她在前領路。她說道:“你們走路都不要說話,緊跟著我跑,爭分奪秒搶時間。”她在前麵跑得急匆匆的,因為要預先找到那洞口,這才不耽誤智取韓山寨的機會。
走到山溝裡,繞過草屋,再登上山坡,來到一棵大樹腳下,黃子芹理了理濃密的長草,終於發現了洞口。她回過身對上來的人說:“就在這裡,大家小心點。”說著,便率先進入了地道。
“烏裡烏大”的嗩呐聲吹奏了起來,分明是喜慶的味道。轎夫們自恃有神人相幫,原先的那個上轎的新娘子也跟在後麵跑,手捧首飾捧盤。到了山寨前邊,一個被執的土匪上前喊道:“唉,花轎進寨子啦,放炮仗迎接啊!”
放了五六個炮仗,花轎便被抬進了聚義廳裡。匪酋王弢喜滋滋地出來,席妙琴頂著紅蓋頭被喜娘攙進了聚義廳裡,司儀這會兒等王弢跟新娘子站在一起,便大聲說道:“現在新郎王弢跟謝金蘭新娘子拜堂開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對拜!……新娘子送入洞房!”
席妙琴被喜娘攙進了洞房,席妙琴頂著紅蓋頭坐在鋪邊上,等待著匪酋前來送死。隻聽到外邊的酒桌上傳來土匪們一陣陣嬉鬨聲。“今日大家都要喝個儘興!”“為王三爺的喜事乾杯!”“啊哈,這會兒不喝他斤吧酒也不丟手啊,大家喝個痛快!”……
王弢忽地手拿酒碗,說道:“弟兄們,大家今日都要喝個痛快,在此我敬大家一碗!”說著便仰起頭喝了碗裡的酒,隨後亮給眾人看。他見各人喝了酒,說道:“你們繼續喝呀,我就不陪你們啦。”
王弢喜魂真的上了身,樂滋滋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他坐到席妙琴身旁,便揭開了席妙琴的紅蓋頭,女人挽了鬏兒,臉上塗抹的紅胭脂,頭上大紮的紅頭繩,在一跳一跳的蠟燭光亮映照下,特彆的豔麗。王弢湊了上去跟女人吻嘴,不料,胸部突然被銳利的尖器刺了進去,“啊呀”一聲滾倒在地,身子挺了兩下便嗚呼哀哉。
席妙琴聽到聚義廳裡搏擊的聲響,這會兒她敏捷地割了王弢的頭,抓住他的頭發,猛地推開房門,大聲喊道:“王弢的頭在此,哪個還在頑強,就殺了哪個!”說著就將王弢的頭扔到了聚義廳,土匪們見狀,個個不敢張狂,紛紛拋掉手裡的武器。
有個土匪高聲叫道:“我們隻服從老大,哪個是老大?”黃子芹站了出來,朗聲喊道:“目下我就是這裡的老大!”土匪罵道:“媽的,世上的男人哪都死光了的,居然還是母夜叉出來接我的茬,看劍,這可不是繡花針!”黃子芹厲聲道:“你個井底之蛙,跳梁小醜,看我老娘送了你的狗命!”隻見她一甩袖子,哪個土匪應聲倒地而死。在場的土匪個個驚慌地舉起了雙手,喊道:“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這次智取韓山寨死的人有限,僅限於先前混殺的時候死了三十多人的土匪,很快就收拾一空。黃子芹叫每個人都厚葬,所謂厚葬就是每人葬一個墳墓,死人的屍體用布匹包裹一下,實際也僅能限於如此。
大小土匪集中在空場,黃子芹朗聲說道:“原先的韓山寨的弟兄們,你們大多是家境不怎麼好,這才闖蕩江湖,現在你們願意留下來為國家效力的就留下,不願意留下來的,就回家好好種田,眼下就可以離去,如若有哪個感覺不怎麼安全,我們可以派人護送你回家,彆要不好意思。”
一小部分人不聲不氣地往遠外的山下走去。吳劶不放心地說:“黃鴻臚呀,你這樣放他們下山,他們這些人夠得跟其他人聯手卷土重來?”黃子芹搖著手說:“不會的,即使他們榆木疙瘩,他們也不會反咬一口的,至少是眼下。”
吳惕仕也不放心,說:“朝廷人馬攻得來,我們怎麼辦?”黃子芹大笑道:“這你放心吧,我們馬上派人將這裡向北五十裡清理一下,走過的痕跡全部清除掉,量他朝廷出動的老爺兵不會很快發現到我們來到這裡,除非有人告密,即使有人告密,一年半載,朝廷也不會派人攻打此處。這裡多隱蔽啊!”
山寨的旗幟呼啦啦的飄,扈小蓮笑著說:“這回我們不需要炫耀擺譜,旗幟全部拿掉,放低調點。”席妙琴說:“連旗杆都要拿掉,就平平常常的。”黃子芹走過來,拍著手說:“這就對了,朝廷兵馬不會來的,就是他們來了,我們也能叫他們丟盔卸甲,狼狽逃竄!”
席妙琴低聲說:“那幫土匪怎麼處理?”黃子芹說:“你去囑咐,叫他們自行處理,凡願意留下效力的就打散分開來安置,不願意的就叫他們下山回去,對於頑劣之徒要悄悄地收拾掉,不要聲張。作惡多端的壞人留也不是,殺也不是,就不聲不響地處理掉,省得這些壞人到時候反咬一口。”席妙琴拍著手說:“我曉得了,這就囑咐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