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笑了幾聲:
“林,我們現在正在討論一例病案,你來了正好,剛好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噢,先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威爾士醫院的副院長菲利普教授,這位是傳染科主管醫生黃錦恒先生,還有這位是副顧問醫生紀俊豪先生。”
菲利普教授和黃錦恒醫生都挺客氣跟林三七握了握手,做為大佬,自然有他們的風度:
“歡迎林生。”
“林院長,幸會!”
而到紀俊豪醫生這裡,這位中年醫生隻是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仿佛領導人接見一樣:
“林醫生可以叫我david。”
好嘛,林三七懂了,敢情是一個假洋鬼子,連自己的本名都不屑於承認。
林三七也伸過手笑著握了握:“你好,banana先生。”
外國專家都量頭霧水,但是會議室裡的不少香江醫生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假裝一臉嚴肅的樣子,顯然這批人聽出了林三七話中的梗。
紀俊豪能從國外醫科畢業,進入香江最好醫院工作,從職場講是絕對的精英,怎麼會聽不出林三七話中的諷刺?
於是不甘示弱的回罵了一句:
“loct先生,如果你隻會呈口舌之快,我覺得你還是回北邊去吧。”
這話一出,香江和內地兩邊的醫生都是臉色一變,loct,蝗蟲的意思,是白種人罵華國人的專用名詞。
林三七哈哈一笑:“ok,看來banana先生很幽默。”
說完,林三七回頭看著安東尼教授道:
“安東尼,把他踢出我們這個臨床驗證課題組。”
安東尼教授也挺無語的,覺得這個紀俊豪真是一個刺頭,你要討論學術問題,為什麼要附帶人身攻擊?
眼前這位林三七的能量彆人不知道,他是一清二楚,他已經深深為這位香江醫生感到悲哀了。
估計最後不是踢出課題組這麼簡單。
新界後海灣海邊的幾十條亡魂這時候一定會警告這位abc,不利於團結的話千萬不要說,一定要承認自己是華國人呀,否則就要成為地府人啦。
黃錦恒是傳染病科的負責人,看到林三七到來就風雲突然變,自然需要為下屬爭取利益,否則怎麼帶隊伍:
“林院長,相信這裡麵一定有誤會,我們現在正在討論一個病案,要不你先坐下來聽聽。”
誰知道這時候紀俊豪絲毫沒有忌諱這些內地同行,反而指著牆上的一張幻燈片說道:
“林先生,加不加入你們這個課題組我根本就無所謂,因為我已經見識了你們的醫學水平。從我的專業角度來講,你們的水平非常low level。
當著全世界同行的麵,你可以看看上麵這張x光肺片,兩肺彌漫性粟粒狀陰影,這是多麼明顯的一例肺結核,可能你們內地人覺得診斷是有難度,但隻要仔細看並不複雜。
而你們的內地醫生卻堅持這是一例肺癌,從而拒絕收治這個病人。od,原來你們治愈肺結核94的比例是這麼來的?隻收治輕病人,重病號都假裝不是肺結核?”
這話一出,現場旁觀的各國醫生們也是議論紛紛。
因為從循證醫學角度來講,為了公平起見,臨床驗證組醫生收治病人是不能挑選的,無論病情輕重緩急,都要一視同仁,這樣最後的數據才標準。
如果隻收輕病人,治愈率是提高了,但數據卻是失準的,也得不到各國專家和世衛組織承認。
林三七知道要打人臉,最好的辦法就是對方最看重的專業上去打敗他們。
所以林三七這時候也麵向牆上的幻燈片,然後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紀俊豪。
因為x光片上,明顯在實變影內可以看見“樹枝狀”含氣影象,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肺結核呀。
做為花都醫科大學畢業的學生,林三七腦子裡迅速就在調取曾經的上課和實習內容。
然後他確定,書本上有過這種片子的介紹。
但是一張片子不能代表什麼,林三七又看向了自己的下屬:
“老賈,你是診療組的小組長,你來給我介紹一下這個病案。”
賈學真站了起來,也沒有看病案,直接就對著幻燈片介紹起來:
“林院長,這個病人為男性,今年58歲,因間斷咳嗽、咳痰伴氣喘5月餘收治入院。”
“患者5月前受涼後出現咳嗽、咳痰,為白色泡沫痰,伴活動後氣喘,可耐受。伴鼻塞流涕,偶有夜間盜汗,無發熱、無咯血和呼吸困難,無胸悶胸痛。
這是他在門診拍的一張x光片,從片子上可以看到雙肺各葉絮狀及磨玻璃樣改變,邊緣模糊不清,左肺上葉為甚,紀醫生診斷為繼發性肺結核。
起病以來,患者精神、飲食、睡眠尚可,大小便正常,體力下降,體重下降5公斤。”
林三七默默記住了這個體重下降了5公斤。
“體格檢查:左肺呼吸音偏低,未聞及明顯濕囉音及哮鳴音,也未見其他異常。門診做d檢測,結果為陰性;又做了痰結核菌塗片檢查,連續三次皆為陰性。
所以根據我們小組的討論結果,該病人是符合左肺惡性腫瘤的診斷,而不是肺結核。所以我們拒絕收治這個病人。但是紀醫生堅持這是一例肺結核。”
林三七轉過頭看向了這位香蕉醫生,問道:
“你說說你的理由。”
紀俊豪戴著眼睛,穿著定製的工作服,瀟灑地站了起來:
“大家可以看這個片子,首先,我考慮感染性病變,儘管實驗室檢查不支持,但我們醫生更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所以結核不能除外。
大家再看,左肺病變似乎支持肺部惡性腫瘤,但大家不要忘了這邊,還有這邊,患者兩肺彌漫性粟粒狀陰影的存在,相信大家上過大學,看過教科書的都能知道這是什麼病了吧?”
林三七有些不理解:
“你就憑借一個兩肺彌漫性粟粒狀陰影,教科書上有這麼一個鑒彆點,你就堅信這是肺結核?你就沒有看到,這個位置有非常明顯的‘樹枝狀’含氣影像?”
紀俊豪愣了一愣,指著林三七手點的方向看去:
“什麼,什麼樹枝狀含氣影像?”
現場無論是安東尼教授、西奧多教授,還是威爾士醫院的菲律普副院長,黃錦恒醫生,都是一頭霧水。
“樹枝狀”是什麼樣子的,可以想像出來,但這個x片麵上明顯沒有看到這個影像。
紀俊豪冷笑一下:“是嗎?林醫生,我可沒有看出來什麼樹枝狀噢。”
林三七一拍額頭,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1962年的香江醫院隻有x光片,沒有ct機,所以他們的思維隻局限在肺部正位圖像上。
而林三七所處的2014年,ct片已經普及到衛生院了,這是最常見的一種診斷方法。
林三七還在當實習醫生的時候,老師講經典病例,講到影像診斷這一課時,都會將同一病人的x光片和ct片對比著給學生講。
所以林三七是知道“樹枝狀”含氣陰影在ct片上是什麼樣子,也知道在x光片上是什麼樣的表現。
當他看到這個病例時,馬上可以通過細微處看出這是什麼樣的陰影,再推斷出這是什麼病,這是有嚴謹的科學依據的。
可是無論是米國醫生,香江醫生,還是後麵旁觀的世界各國專家們都不懂。
醫學這玩意兒抓的就是“特征”。
就像紀俊豪醫生抓的是‘兩肺彌漫性粟粒狀陰影’這個特征,然後堅定認為這是肺結核的表現。
而林三七則抓的是‘枯樹枝氣道病變’這幾個點,來完成自己的判斷。
雙方的診斷思路都沒有問題,問題就出在林三七有領先這個時代50多年的先見知識。
所以誰對誰錯,如果讓花都醫科大學的汪院長來評判,一目了然的事情。
但你讓現在的各國專家來評判,大家誰也確定不了,因為他們也不懂,裁判都不懂,他們怎麼分出對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