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暴雨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陳策回到槐花胡同的院落,半個身子都淋濕了,剛洗了澡,劉洪便敲響了門扉。
劉洪帶來了一封信,是徐經從東南送來的。
徐經去東南之前,陳策交代過他,融入東南官場,多看,多學習,多發展人脈。
陳策將書房的窗戶開了一點縫隙,泥土夾著雨水的清新空氣衝刷起來,思緒瞬間明朗。
他打開徐經寄過來的信件,徐經先問陳策身體是否安好,舊病是否複發,又交代了自己在東南一切都很好,和同僚們關係保持的都不錯。
對徐經的處人處事能力,陳策不擔心,他繼續看著信件。
接下來徐經才開始說正事,步入三月份以來東南沿海開始頻繁出現倭人,這些倭奴時常會滋擾沿海村民,打家劫舍。
他暗中查過,西南有幾個大商人家族,他們做香料、布匹、瓷器生意,這些大商人通過走私,賺了不少錢財。
倭奴進入東南後,這些商人給倭人做向導,乃至東南備倭指揮使司屢剿倭人而不得。
徐經還發現,東南的官府和這一群大商人也有利益勾結,許多證據他都暗中收集了起來。
證據的賬簿和信件他通過劉洪一並送了過來,不過陳策沒有去看。
徐經最後問陳策,他現在需要做什麼。
陳策將信件放下,揉了揉額頭,朝廷現在依舊不太重視東南,對倭寇置之不理。
很早之前陳策就通過朱厚照給朝廷提醒過,東南倭寇之患,患不在倭人而在國人。
不過那時候朝廷的目光重點都放在西北,東南時有倭寇,但卻沒有爆發,對東南沿海構不成太大的威脅,朝廷不重視也正常。
陳策歎口氣,自言自語的道:“這個千古罪人就讓我來做吧。”
他不願去治理東南,甚至想看到東南倭寇頻發,最好倭寇之患能提前到來。
他緩緩提筆給徐經回信:“勿理之,放任不管,任倭寇禍患鄉裡。”
隻有倭寇的隊伍足夠大,對東南侵擾足夠嚴重,甚至能發展威脅到南直的規模,才能足夠引起朝廷的憤怒。
他想眼睜睜看著倭奴發展壯大,想眼睜睜看著東南民不聊生。
因為隻有漢倭的仇恨到足夠大的時候,大明才有借口對倭人發兵……滅國!
有生之年,餘下的日子,他希望看到大明將倭奴滅國,甚至將倭島發展成大明的番邦屬國。
如此一來,就可以調遣一部分宗藩去倭島,讓他們去統治倭島,不至於讓他們在國內折騰,一舉兩得。
可要達到這個理想,就必須要讓明倭之間的仇恨足夠大,那就需要倭奴在東南犯下滔天罪行!
所以陳策才會說,這個罪人,就讓他自己來當吧!
或許永遠不會有人理解他,若是有人知曉,恐怕還會指著陳策鼻子罵他偽君子假仁義!
這些陳策都不在乎,若能滅了倭奴,必要的犧牲……值得!
這段時間,大明也要壯大國力,國強了,才能揮師東出,寇海東征!
……
北平的三月並不太平。
李夢陽的文章依舊犀利,彈劾張家國舅不遺餘力,一時間讓李夢陽在整個大明名聲大噪。
張家國舅有苦說不出,心道你踏馬不能換個人罵麼?長寧伯周家的那個狗東西,比我們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逮著咱們兄弟一直罵,這像話嗎?
李夢陽在文壇的影響力很大,朝中大多官吏又都是文人出身,張家國舅此前就沒少欺辱這群士大夫官僚。
在李夢陽牽頭下,彈劾張家兩位國舅的奏疏越來越多。
弘治皇帝不得已召見張家兩位國舅,狠狠訓斥一番,又讓刑部將張家兩位國舅下獄,算是對外廷這群文官一個交代。
弘治皇帝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了,按理說知道點分寸的也該收手了,畢竟張家國舅被處理了,你們要的清名,目的也達到了。
但李夢陽不滿足,今日他私下約了許多官僚齊聚梅園,商討聯合上奏,請弘治皇帝處斬張家兩位國舅,還北平百姓朗朗乾坤!
今日去梅園的人很多,倫文敘等一群翰林官吏去了,還有一些科道言官,甚至民間的一些讀書人和一群看熱鬨的公子小姐紛紛朝梅園而去。
這次聲勢十分浩大。
雨勢轉小,朱厚照和陳策並肩撐著傘走在正陽大街上。
一頂轎子在陳策和朱厚照麵前停下,蘇菡梅掀開轎簾,問陳策道:“陳公子,你也去梅園聲援李大人的嗎?”
蘇菡梅的父親是鴻臚寺的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官,此時坐在轎內休憩。
陳策不明所以的道:“什麼聲援李大人?”
蘇菡梅道:“啊?伱不知道麼?李夢陽李大人今日在梅園組織了許多人,打算聯合一眾人上書朝廷,請求天子斬殺張家兩位禍害。”
陳策:“……”
他微微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
你這兩位舅舅,也是夠倒黴的,被李夢陽盯上了。
朱厚照道:“他們不都被關刑部了嗎?還不行?”
蘇菡梅搖搖頭,道:“李大人說了,這隻是皇帝的權宜之策,兩位國舅也不過去刑部走個過場。”
額,好像事實還真是這樣,父皇不可能真處理這兩位舅舅。
雖然他們確實名聲不咋樣,但也不至於殺了吧?
陳策看了一眼蘇菡梅,還是提醒道:“蘇姑娘,這個熱鬨你還是不要去湊了。”
“怎麼?”蘇菡梅不解。
陳策道:“因為張家兩位國舅不會怎麼樣,皇帝也不可能殺他,今日去湊熱鬨的人,來日都會被加倍報複!”
“你真以為李夢陽能殺得了張家兩位國舅?”
蘇菡梅狐疑的道:“不知道啊,我就去瞧個熱鬨。”
陳策問道:“你家背景很深厚嗎?如果沒有通天的背景,還是彆去湊這個熱鬨為妙,不然一定會被牽連到。”
蘇菡梅想了想,對陳策道:“哦,好吧,我知曉了,多謝陳公子提醒。”
等陳策離去,蘇鶴才問蘇菡梅道:“他是誰啊?”
蘇菡梅道:“爹,他是我一朋友,咱們,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