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澄清坊大街,靠近皇城的一處胡同內。
禮部左郎中傅瀚府邸的後花園內。
傅瀚和長子傅元正坐在涼亭內品茗,傅元笑著道:“爹,退一步吧,明日廷推己未科會試主考官,您彆爭了。”
傅瀚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他這個長子十分聰慧,可就是不願讀書,也不願去科舉,卻對經商情有獨鐘,傅瀚一直很無奈。
傅元問傅瀚道:“你想爭會試主考官,無外乎是為了豐厚自己政治資本,最終目的是為了更進一步。”
“擋住你上升的人隻有一個,禮部右侍郎程敏政。”
“一步到位,將今科主考官讓給他,再將他乾掉,禮部右侍郎的位置就是你的。”
傅瀚苦笑道:“伱說的輕巧,哪有這麼容易?”
傅元微笑道:“您不是做了一道保障了嗎?”
“不然為什麼將程敏政介紹給那幾個舉人認識?”
傅瀚驚愕的看著自家長子,然後苦笑道:“你看出來爹要做什麼了?但這不容易啊。”
傅元淡淡的喝了一口茶,道:“我幫您啊,又不是什麼難事。”
……
弘治十二年,正月十六這一日,今日朔望朝參是重頭戲,擇定弘治十二年己未科會試主考官。
此官擇定,天下舉人將都會是這位主考官的學生,利益不可謂不大,都在爭這個位置。
最有資格的自然是禮部官,不過令人意外的是,禮部左郎中傅瀚放棄了這次機會,竟主動推舉競爭對手禮部右侍郎程敏政,不免讓人倍感意外。
最後己未科會試主考官沒有意外的落到了禮部右侍郎程敏政頭上。
春闈的各官吏今日已經悉數定完。
都察院禦史袁芳出列,拱手對弘治皇帝道:“啟奏皇上,近日民間有新興商業正在萌芽,名曰報紙。”
“其內容五花八門,若放任泛濫,恐有非議朝政之影響,雖目下看來無大不妥,但長久來,終會有隱患,不得不防。”
“是以,臣懇請陛下下旨申飭此報業,責令其早日閉市歇業。”
弘治皇帝以此非朝政之事,不在大會商討為由,示意禦史袁芳回班列。
散朝後,弘治皇帝單獨召見內閣六部,就報紙是否該閉市歇業進行探討。
內閣首輔劉健認為沒必要小題大做,就目前報紙的內容來看,多都是一些時事花邊,並未涉及抨擊政事和官僚,讓民間百姓多一項娛樂,開啟民智討論,倒也沒有什麼不妥。
但加以約束管控,則官府需要提前敲打,防止有心人在報紙上亂刊登一些敏感事宜。
禮部、吏部、兵部則認為報紙需要一刀切,與其未來可能成為禍患,倒不如現在就杜絕。
雙方各有各理,一時間弘治皇帝也無法決斷,隻能先擱置不議。
……
報社從正月十三開業,到正月十六,不過短短三天時間,已經入賬二百兩銀子,這恐怖的收入,讓陳策都有些目瞪口呆。
陳策也沒有剖開任何成本,直接將二百兩銀子悉數全部給了朱厚照。
朱厚照本不打算要,畢竟那五百兩算自己投資了嘛,再說了,這才賺二百兩,為啥都給自己,小老弟你不要分潤嗎?
陳策微笑道:“你投資的多,當然先撿著你分錢,這是你應得的,後麵還會賺的,我不著急。”
聽著陳策的肺腑之言,朱厚照更不能要了。
陳策勸道:“沒關係,你就當拿著零花了,每日報業都有收入,你那五百兩還有存餘,夠用了,不要和我客氣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的就是你的。”
朱厚照更加感動了,吸溜了一下鼻子,道:“好!那我先拿著了啊。”
朱厚照離開小院,還忍不住對劉瑾誇道:“本宮這個朋友如何?”
劉瑾忙不迭道:“陳公子真講義氣!老奴真羨慕爺有這種知心好友。”
望著朱厚照離去的背影,陳策幽幽歎口氣。
不好意思,又利用你了。
報社是賺錢,但潛藏在報社之下的危機我也不得不防。
他太知道朱厚照的性子了,這麼多錢賺到手裡,朱厚照一定會去和他父皇母後顯擺。
按照陳策的推算,三天時間的報社發展,足以讓上麵人開始注意到報社未來會給科道言官產生的危機。
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在朝廷建議關閉報社了。
如果放任報社發展,他們肯定怕有一天報社會威脅動搖他們的根本,所以陳策才會一次性給朱厚照所有分潤。
就是要讓太子殿下去和他的父皇顯擺。
當弘治皇帝知道報社是他寶貝兒子的,這樣才能將報社保下來,不會讓報社閉業。
不然文官們若是逼一逼弘治皇帝,說不定真能讓報社關閉。
陳策提前預測到了危機,所以……隻能小小利用太子殿下一下了。
朱厚照的一言一行,陳策都太了解了,賺了這麼一筆錢,他不可能不招搖。
回到後宮,朱厚照走起路來都有些飄飄的。
張家兄弟恰巧此時從坤寧宮出來,見到趾高氣昂的大外甥朱厚照,張鶴齡微笑了一下,道:“大外甥,你上次說的一本萬利的生意賺錢了嗎?”
他本打算勸一下自己這個涉世未深的太子外甥,這是一個做舅舅的責任!
這天下,就沒有什麼便宜事,就算你是太子,人家老百姓也不給你麵子啊。
除非你能拉下臉來,向我們一樣,去明搶!
不要在乎自己名聲!
但你是太子啊,注定做不了這樣的事,如此一來,你做什麼能一本萬利啊?
真以為外麵的生意是好做的嗎?
張延齡附和自己大哥,苦口婆心的教育朱厚照道:“大外甥,你也彆嫌你兩個舅舅囉嗦,更彆怪你兩個舅舅吝嗇。”
“這錢,可不是那麼容易賺的,而今這天下,賺錢如吃屎,難啊!”
“想一本萬利?那就難上加難了,你還年輕,不要想著異想天開,要腳踏實地。”
朱厚照將手中一包碎銀子舉起來,對張家兄弟道:“兩位舅舅,這是三天賺的,我也沒覺得賺錢多難啊?”
“怎麼到你們嘴裡,賺錢就如吃屎了呢?”
張家兄弟頭伸的如同長頸鹿一樣,朝袋子裡麵白花花的銀子瞧去,不瞧不要緊,這一看,登時倒吸涼氣,驚呼道:“幾天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