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朱厚照開始發散思維,等結束課業之後便大搖大擺的去了養心殿。
朱祐樘依舊在疲於批閱奏疏,天下各個布政司、州、府的奏疏都會彙聚到他的案頭。
通過這些奏疏,他才能很好的了解當下大明各地方的現狀。
但也有一群耿直的人,總是上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蘇州知府上書‘開府村貞婦失夫三十年未嫁,臣送貞節牌坊’。
這樣的人,簡直神經病。
你還不能批判他們上書的東西是垃圾,會傷文官的心,都察院又會頭鐵彈劾皇帝不作為。
你批了吧,又覺得鬨心惡心。讓他們變本加厲的將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送上來。
“皇爺,太子來啦。”
老宦官伺候朱祐樘有些年頭了,從成化末年就開始跟隨朱祐樘左右,一直兢兢業業,他說完後給弘治皇帝案頭上的瓷杯填滿了茶水。
弘治皇帝噢了一聲,不知太子又來找自己所謂何事,便道“讓他進來。”
“喏。”
沒過多時,朱厚照跨步走來,來到弘治皇帝身旁噗通坐了下去,端著老宦官剛倒好的茶水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老宦官在一旁微微笑著,眼神恰到好處的流出一抹羨慕。
羨慕弘治皇帝的家庭和睦,羨慕父慈子孝。
任何時代能在天子身邊伺候的就沒有傻子蠢貨。
朱祐樘揮手讓太監離去,才無奈的對朱厚照道“找朕有什麼事?”
“父皇,你還記得弘治九年東南備倭指揮使司白弘上書的東南沿海倭寇問題嗎?”
弘治皇帝稍稍回憶了一下,便輕輕點點頭,端著朱厚照喝過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
弘治九年白弘上書東南兵事,言說東南沿海時有小股倭寇滋擾沿海村民,祈求出兵剿倭。
弘治皇帝不許。
大明目前國防的注意力都在西北,對東南不甚重視,小骨倭寇如同蚊子蒼蠅,危害性不大,除了有點惡心人。
這兩年東南時不時就有小骨倭寇侵擾,搶劫村落,隻是沒傷害到百姓,朝廷對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備倭指揮司也不是沒防過,這些倭寇仿佛多了一隻眼,總能繞過大明的衛所兵力。
他們當然是不敢和大明正麵作戰的,莫說現在東南倭寇還沒泛濫,就算到嘉靖時,東南倭寇也不夠明軍打的。
從始至終他們和明朝的軍隊就不在一個維度上。
朱厚照笑著道“兒臣想明白了!”
弘治皇帝狐疑的看著他,問道“想明白什麼了?”
朱厚照道“東南的倭寇可能是漢人假扮的,也可能漢人中就有內奸!”
這倒是個新奇的角度,本來弘治皇帝對朱厚照的‘高談闊論’一直不怎麼上心,這個理論倒是吸引了朱祐樘,他問道“何以這麼說?”
朱厚照換了一個坐姿,繪聲繪色的將陳策的倭患不在倭在漢的理論和盤托出。
弘治皇帝聽完後,手上還保持著捧著茶杯的姿勢,驚訝的看了一眼朱厚照,狐疑的目光一閃即逝。
楊廷和的執教能力真是日漸長進!
尋日太子可從不愛學這些東西的,現在居然開始對政事感興趣了?
而且他這個觀點不是沒道理。
他不在乎朱厚照是否能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隻要太子能學習愛學習,他這個做父親的就足夠欣慰了!
楊廷和執教水平真不錯……嗯,也有可能是靳貴,隻有這兩個年輕人才能對太子說這些。
費宏焦芳那些老學究意識形態已經成形,有著儒家的執拗,不會對太子說這些,弘治皇帝很了解太子的這些老師,每一個人的性子他都了解。
“嗬嗬,吾兒長大了,見識越來越卓越,要趕上父皇咯。”
聽著弘治皇帝淡然的話……這怎麼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父皇為何沒有過多驚訝?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如激雷麵如平湖?
果然!父皇能做大明皇帝,這心裡素質可真是厲害了!
我以後也要學父皇,不能任何風吹草動就吹胡子瞪眼,這樣顯得我很拉。
“哈哈,父皇我厲害吧?你以後不要在揍我了。”
弘治皇帝“朕什麼時候揍你了?”
朱厚照癟嘴道“我那天在老太太佛像前麵撒尿你就揍我了。”
弘治皇帝狠狠瞪他一眼,道“伱還有臉說!”
朱厚照招招手,起身道“好啦,我不打擾你批奏疏了,我去玩了。”
“學習!”
“學完了。”
“那也要繼續學!”
“玩!”
“學!”
“玩!玩!玩!”
弘治皇帝麵色痛苦,最後妥協道“不要玩太晚。”
等朱厚照離開後,他無奈的笑了一下,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太子約束太狠了,似乎又想到什麼,對外道“去將靳貴給朕叫來。”
“喏。”
等靳貴抵達養心殿後,弘治皇帝便問他是否在教太子東南事,靳貴搖頭表示最近課業是四書五經。
弘治皇帝點點頭,又對外道“再去召楊廷和來。”
很快楊廷和便抵達養心殿,抱拳道“微臣參見皇上。”
弘治皇帝微微笑了笑,對楊廷和道“楊春坊,你是否在教授太子東南倭事。”
楊廷和不卑不亢的抱拳道“回皇上,這是微臣昨日留給太子的課業。”
果真是楊廷和,和自己料想的沒錯。
是楊廷和在教太子這些學問,弘治皇帝和藹的笑道“介夫,朕這個兒子生性頑劣,你要耐心點,給朕好好教他。”
楊廷和受寵若驚,他資曆還很錢,皇上竟然如此親昵的喚自己的字,一時間讓楊廷和紅了眼,抱拳彎腰,發誓道“臣,萬死不敢辜負皇上期許,定以渾身之學傳授太子,絕不敢藏私!”
果然是年輕人啊,還沒有磨平棱角,說話也不圓滑,什麼叫不敢藏私,若是這兒還有旁人,你又要遭人惦記了。
“好,好,好!”
“來人,賜楊春坊田三畝,絲綢二十匹。”
楊廷和忙不迭道“皇上,臣慚愧啊,無功不受祿。”
弘治皇帝微笑道“教好太子,就是你最大的功,何談無功呢?”
楊廷和依舊有些慚愧,他感覺自己也沒教太子太多東西,都是太子自己悟出來的。
不過他還是抱拳道“臣涕謝皇上!”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