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似是無邊深海,左右遙望看不見儘頭,卻確定不了方向。
唯獨麵前這扇破敗的大門孤立在此處,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
左辰盯著大門上的牌匾沉默不語。
也許本地原住民不知道這三個字的含金量,但左辰可清楚啊!
南天門,
這可是天門關啊!
自傳說當中,這可是直通靈霄九重天之地,沒想到竟然被人順著中間一刀切成了兩半!
可這又是誰做的?
誰有這麼大本事把天門關砍了?
心頭稍稍有些恍然,但左辰卻馬上就沉澱了心思。
這四麵八方空無一物,隻剩下這麼一個孤零零大門,上方又不攜帶任何神通,就連先天靈炁都沒有,難說是不是造假出來的。
與其在這門前思考此地究竟生了何種變故,倒不如先從這裡出去。
正如是想著,左辰突然瞧見門內空間微微波動,緊接著竟有一道紅色身影從中探出身子。
正是之前同左辰交手的紅色道人!
但他現在模樣卻萬分淒慘,渾身上下左缺一塊右焦一塊,左腳部分甚至被炸出了一個大洞,向外不斷散發著滾滾惡氣。
左辰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這紅色道人是被自己炸的。
冷笑一聲:“道友,你帶我來這不會隻是為了看這破門吧?”
手裡已經又捏起了雷法訣,時刻準備著迎麵再給這紅色道人一下。
可忽得間,左辰竟聽到了非男非女的聲音自這空間四麵八方響起:
“本以為世間再無大神通者,卻沒想到出來了個萬法雷劫真君。”
左辰皺眉。
這聲音無非是從紅色道人身上傳來的,而是自這空間四麵八方湧來。
同樣的,這“萬法雷劫真君”的名號……
是在說我?
“你認識我?”左辰皺眉問道。
“不認識。”紅色道人聲音平淡,聽不出什麼感情:“我隻是覺得萬法雷劫這個名頭很適合你。若正好和真君的名頭一致,那稱上一句緣也是極好的。”
左辰沒繼續說話,倒是把這名頭記了下來。
這名頭確實挺威風的,先記下來,等回去之後告訴彩衣,讓她以後吹牛的時候就用這個。
收斂心思,眼見著對方可以交流,左辰雖仍捏著道訣,卻還是朗聲開口道:
“你是何人?同勿相忘是什麼關係?”
“我為道行者,即代天行道人,此地是我六庫,也是我邀請真君見麵的地方。
“至於我和勿相忘,自然是沒什麼關係。我本不在中洲,他們用了點手段把我喚過來了而已。”
左辰一耳就能聽出來這紅色道人在說屁話。
這個等級的道人要是能被這麼隨便的喚過來,那是未免有點太掉價了。
眼見祂不說,左辰乾脆問了另一個問題:
“徐州同你有何因果?你非要壞它?”
“真君問題倒是不少。”紅色道人非男非女的語氣當中夾雜著一絲輕笑:
“我要壞徐州,那天道的意思。
“不光是徐州,這整片常世遲早都被苦海吞噬。”
苦海?
左辰眉頭緊皺,紅色道人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你我所處中洲尚且完整,道途卻也近乎消失殆儘,殘存的半個人朝也不過是建立於大神通者們的屍體上。說是朝廷,說是龍脈持有者,在我瞧來,也不過隻是一群拾荒的罷了。
“更彆提守關人守著的其他地方了。怕不是早就被苦海吞噬,化作一片虛無!
“常世終落苦海,尊者你又何必與我交鋒?”
紅色道人言道,這話聽在左辰耳中確實信息量大的嚇人。
他聽過守關人這一名號,似乎是在極北地方的一處門宗。
他們守著的地方被吞噬?
聽起來多少有些荒誕駭人。
紅色道人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著左辰思考消化。
小半響之後,左辰才忽然問:
“苦海是什麼?”
“真君你不知道?”
聽到這句話之後的紅色道人第一次流露出了情緒。
那是疑惑和驚訝,又在短暫的遲疑之後,戲中夾雜上了玩味
“你不知道?嗬嗬,你不知道。
“當初九重天上苦海尚未奔流常世前,世間大神通者就基本上跑了個乾乾淨淨。
“為了求活,此間術法堪稱百花盛開,原本壓箱底的手段都被儘數拿了出來,世間看得見的,聽得出名號的,喊得出法決名號;隱世不出的,新研究出來的,壓在箱子底下保命的;
“真是熱鬨極了,我親眼瞧見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大神通者屁滾尿流,本事大的或是踩劍,或是乘梭,早就溜了,沒本事的則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妄圖求一個能夠讓自己活命的機會。
“這麼大的事情,真君你竟然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去啊,我這兩年才修上來的?
左辰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聽這紅色道人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好像對之前那些大神通者有著不小的不滿啊。
總覺得這裡麵有不少的事情。
紅色道人在說完這些話之後,似乎又看了兩眼左辰,在發現對方確實是一副不明事的狀態之後,這道人便輕輕搖了搖頭。
“九重天上來到黑水便是苦海,若瀑布一樣衝垮了四周八方。本有些大神通者衝進去,卻隻剩下幾節骨頭被吐出來。
“沒人知道當時九重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人知道這黑水究竟是從哪兒泄出來的,隻曉得墮入後,甭管多大的神通都將沉浮其中,永世不得超生。有位佛陀圓寂前,將其稱為苦海,我們也就順著叫下來了。
“真君要是真有這心,也有那個膽子的話,大可去找一找尚存的天門。去九重天上查上一查。至於你還有沒有命回來……嗬嗬。”
聽完了這紅色道人的話之後,左辰也總算是明白了現如今這世道究竟為何會是這樣了。
看樣子自己穿越過了這個時間點非常的不趕巧。
中洲如今似如滔天巨浪當中的一艘小舟,之前的大神通者們皆是棄船逃跑,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這艘小船已經到處漏水,他卻又沒辦法一眼將其全貌收入眼中。
著實……
令人頭疼。
“真君,現如今你也被困於這大洲之中,難以逃離這大劫。我這有一妙法,可助你超脫,不被拖入苦海。”
紅色道人忽然道,像是在同左辰商議。
左辰眉頭微微一動,看向了紅色道人。
“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