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每年都會祭河神,唯獨今年有點特彆。
今年祭了兩次。
白老會派了個有頭有臉的掌櫃的出來解釋,說是今年有些獨特,第一次叫做小祭,第二次叫大祭,這樣才足夠體麵,能滿足的了河神大神的尊位。
可城裡人都能感覺到今兒的氣氛不怎麼對勁。
主要便是昨日下午時分發生的那件怪事。
白老會找到了城裡最俊俏的書生,尋到了城裡最秀麗的小姐,他們先是給了書生家好幾擔銀子,書生歡天喜地的就隨著白老會走了。
可到了小姐家裡,那戶富商卻怎麼也不願意放人,等到晚上富商家裡卻吹了一陣怪風,第二天早上小姐人就沒了。
富商急得直生火,帶上家丁,衝到白老會那邊就打算敲門。
白老會完全閉門不見,然後被鬨得煩了,才放出一個掌櫃的。
“今天祭河神,凡事等到明天再說。”
富商哪裡肯乾?今天要是祭河神了,明天他去哪見他女兒?
也跟著跳河裡嗎?
兩邊就這麼起了衝突,死了幾個家丁,富商到底也沒見到自己女兒。
這事傳的整個青州城內沸沸揚揚。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在抓童男童女祭河神,之前白老會乾過這件事,不過那都是隨便從窮苦人家裡麵逮兩個上去,外加上銀子給的足,倒也沒什麼人多有怨氣。
今兒,怎麼抓到大戶人家上了?
流言蜚語諸多猜測於城內街頭巷口亂竄,這些卻都擾不到白老會內。
徐福貴看著眼前雙目緊閉的一男一女,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們倆身上穿著鮮紅的衣服,好似兩身嫁衣。
這是城裡最俊俏的書生和最最漂亮的大家閨秀,好好打扮一番,就連徐福貴都對兩人食指大動。
“希望這麼兩位,河神能滿意。”
徐福貴輕聲歎息,隨後一揮手臂:
“起轎!”
白老會夥計們立刻就湊到了這兩個宛若睡著的男女身邊,他們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兩人放到了一頂花紅的轎子上,隨後又出來了四個精壯的小夥子,一人抬出轎子的一個角,腰一使勁,直接就把轎子抬了起來。
隨行的隊伍有人吹起嗩呐,有人敲起鑼鼓,有人拿著一人多長的紅綾在那原地跳舞
徐福貴走在最前麵,開口朗聲:
“轎簾卷起喜萬分,共慶同房食甜丸。”
“祭河神咯!祭河神咯!”
……
“咳咳咳……”
楚迅被手下人攙扶著來到了河邊的祭台前。
昨天一晚上他一共咳出了二十三塊嘎啦骨,今天早上和自己手下一比量,他的身高竟然往下縮了五公分!
皮和肉甚至都有點往下耷拉了!
趙公子說的沒錯,倒是繼續這麼咳嗽下去,恐怕再過兩天他就真的隻剩一攤爛肉了。
楚迅心裡那是又怨又恨又無奈。
他怨自己看到了寶刀卻抑製不住心中渴望,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他恨拍了自己腦瓜殼子一下子的女人,正是因為她自己才變成如今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又深感無奈,就連趙公子都說是一把好手的家夥,自己又有什麼本事能治得了對方呢?
這世道便是這樣,弱肉強食,他在青州城算是拿菜刀的那一方,整個大梁又隻能算得上是案板上的一條魚。
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就著豆腐給燉了。
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少了好幾斤骨頭。
收斂心思,楚迅走到了河邊祭台上,他從懷裡掏了掏,拿出來了一個小盒子。
把小盒子打開,裡麵出來一金一玉兩個拇指大小的小娃娃。
倆娃娃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他們倆一看到楚迅把盒子打開,直接就想跳出去逃跑,可楚迅卻隻是一伸手,就把這倆小娃娃又攥在了手裡。
“你們倆可是我花重金淘來的寶貝,現在跑了的話,我還怎麼給河神大老爺上供啊。”
楚迅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冷笑,兩個娃娃當即便哭了出來,楚迅卻完全沒管他們倆,直接把他們倆放在了祭台上,隨後在背後插了一根香。
點燃香,徐徐煙霧飄散而起,竟在空中化成了一道鎖鏈,捆綁住了這兩個小娃娃。
“公子,我這邊準備的差不多了。”
楚迅回頭看向了正在後麵椅子上坐著的趙公子,畢恭畢敬的開口道。
“行,那便正式開始儀式吧。”
趙公子此刻正坐在一處被輕紗層層圍住的帳子內,自外麵完全看不出來帳子裡麵究竟是何般景象。
或是坐在一張小凳子上自顧自飲茶,或是找了幾個漂亮的女子在帳內做伴,或者又隻是單純為了增加一些自己的神秘感。
反正落在楚迅眼睛裡麵,倒更像是上位人的矯情。
不管那些,楚迅走到了正祭台前,手下人立刻給他遞出了三根香。
楚迅點起三根香。
雙臂挺直,身子板向前。
“風調雨順家安樂,河中神靈保八方!”
“祭河神!”
……
“道長,咱今兒來這乾什麼啊?”
昨天晚上左辰指點了劉癩子兩三個時辰,在左辰的修改之下,縮地成寸的法門變成了其他絕招。
他們的江湖人身體當中也是有些道行的,雖然照比左辰對炁還相差甚遠,但隻要按照左辰的調息方法運氣,方可雙腿比馬,日行千裡,再或於長江大浪上扔一草墊,一腳踏過草甸子,便可渡江。
手段在劉癩子眼裡已經算是天方夜譚,能算得上萬術門榜上的門道了。
正待劉癩子打算花上個把月時間把這兩個絕招練到小成,然後再教給自己手下這些不成器的徒弟之時,左辰卻忽然帶著他來到了白首湖旁邊。
這讓劉癩子滿心不理解。
“一會兒有人要往湖裡扔寶貝,我過來自然是撈些東西回去。”
左辰笑嗬嗬的道。
“啊?”劉癩子直接瞪大了眼睛:“您說的這是祭河神吧?那是兩個大幫喂給河神的寶貝啊,您這就算不怕城裡兩個幫會,這河神您怎麼著也得避一避吧。”
聽劉癩子這話,左辰沒說啥,旁邊彩衣卻是噗呲一下笑了出來。
劉癩子:“?”
這,這有啥好笑的?
左辰沒解釋,隻是將目光投向湖麵。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