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一直找到了早上，可是卻沒什麼收獲……
“被告人的資料都是齊全的，不過家屬的資料就未必了……如果不是有被告出獄後報複的話，那就可能是家屬報複？”白石心裡嘀咕著。
雖然這種從動機出發的破案方式，有些不夠偵探，但是……白石本來就不是偵探！
早飯之後，白石開車將小哀放到了宗方的公寓樓下，之後自己去了警署。
來到警署後，白石先來刑事課看了一眼。
嗯，沒幾個刑警在，都去外麵走訪調查了，另外……
自從國木田調任後，日漸臟亂、甚至產生異味的辦公室，這時為之一清！
真應該讓國木田多回來看看……
白石七點五十在辦公室坐下，八點整，辦公室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嗯？查崗啊……”白石看了看來電，不由得嘀咕了一句——是刑事部長的辦公室號碼。
剛剛到上班時間，一分鐘也不等的就來了電話……
“喂，您好，我是白石。”白石接了起來。
“白石警視正，我是小田切……”小田切的語氣既平靜又客氣。
白石：……
果然，之後小田切明顯是從牙縫裡說道：“最近貴署在調查東都高等法院的時候，是不是有些困擾？是否需要刑事部從旁協助啊？”
顯然小田切是在陰陽怪氣……
“老領導，您這就太客氣了……”白石隻裝作沒聽出來。
“你少來這套！”小田切直接嗬斥道：“你們又想要做什麼？是不是之前查了一個長穀川，就覺得法院也要匍匐在你這警界之龍麵前了？”
“嗯？這又是什麼時候的綽號？”白石古怪地問道。
聽出小田切要爆發，白石這才連忙往回折道：“咳咳，小田切部長，您說的我知道了……我……已經罵過宗方那個老小子了！”
想也知道，“向東都高等法院申請，逮捕東都高等法院的總法官”這種事情，東都高等法院肯定不會裝作沒看到、單純因為證據不足就駁回了事。
不過……
也遠遠談不上“不肯善罷甘休”！
否則給白石打電話的，就不該是小田切。
如果是正式向警視廳投訴，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小田切來打這個電話——權責上也不相乾……
要麼是白馬總監打過來、要麼是嚴徒海慈打過來，畢竟警署又不歸刑事課管！
之所以由小田切打這個電話，唯一的理由就是“小田切是白石的老領導”，換而言之，這不是正常的投訴程序，而是一種“非正式的抱怨”。
白石聽起來很急，可是其實一點兒也不急——果然！宗方的估計是正確的。
直接去申請【逮捕令】，東都高等法院反而投鼠忌器。
申請【逮捕令】的證據的確不足，不過在米署將咖啡廳的視頻發過去之後，僅僅隔了三分鐘，視頻就立刻送到了法院長深野智章的辦公桌上……
哪怕是深野智章，看到這視頻之後，也無法淡定，立刻將櫻井潤叫來。
當然，這種“無法淡定”，並不意味著真的要批準“逮捕令”。
深野智章就是一麵駁回米署的申請、一麵勒令櫻井潤休假，同時又向小田切抱怨了此事。
既然隻是“非正式的抱怨”，那對於白石來說就更容易應對——問就是“我已經批評過宗方的這種激進行為”、“一定會讓他更注意證據”、“他已經在寫檢討了”……
總之，既然不是正式的投訴，那白石嘴上，就也沒有一句正式的回應。
小田切也是一個勁兒地斥責……
眼看都已經八點半，無論刑事部長，還是米署長，也都挺忙的，小田切這才偃旗息鼓。
“白石，你還真是成長了啊。”小田切這時忽然放鬆語氣地感慨了一聲道。
“多虧您和白馬總監的教導。”白石謙虛地說道。
小田切之後也沒有將話說透，隻是提了一句：“告訴宗方，他現在已經不是監察官！”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小田切自然知道，白石的話裡都是敷衍，不過也隻當沒聽出來，畢竟……
他打這個電話，也同樣是“敷衍”——往好聽了說，就是“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法院長來找他小田切抱怨，他也就去“批評”了白石，白石也“批評”了宗方，再說什麼就不合適了……要不你直接申訴舉報？
白石最後說的，也的確是真情實感。
“署長”雖然不是升遷的好路線，甚至可以說是半個閒置路線，但卻是白石第一次做正經的領導崗——此前的係長，依舊是前線指揮性質。
經過一段時間的曆練，白石也越發能夠理解，白馬之前“賣”自己。
如果是白馬牽頭要查那個犬養的，事態早就已經不可收拾。
相反，一邊批評白石、一邊又暗暗放縱，這才是軟刀子……
當然，犬養的事情，後麵因為犬養急了，而且案件搜查也拖了太久，施壓已經超過了白馬總監能承受的極限，所以後麵是真的叫停了搜查。
隻是白石夠猛，生生一個人，把犬養的罪證給莽了出來……
現在白石也有樣學樣，給刑事課“扛”出一個搜查空間。
白石甚至懷疑，白馬總監是有意指點自己……
國木田和宗方能重新成為刑警，固然是白馬不希望他們的才華浪費，也希望他們能做出更多貢獻。
不過之所以他們調來米署……
白石覺得除了“巧合”，也有“安排”的因素——“規矩最高”的國木田，被調過來當課長，是擔心白石在領導崗位上還那麼莽，因此找個人來看著他；“不擇手段”同時又“眼裡不揉沙子”的宗方，被調來當課長，是培養白石利用手下的手段……
雖然不能說他們都是“經驗包”，的確他們本身也備受期待，但至少白石覺得，白馬總監這樣做，也有培養自己的因素。
當然，白石對此也投桃報李——這不是有好事兒就想著白馬探了嗎！
從“動機”入手，是警方的習慣，而且現在的確入不進去，那麼“櫻井潤”這個明麵上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最大的目標。
宗方雖然“狠”，但也不是恣意妄為的人，他會去法院申請逮捕法官、會另案調查，可是麵對人家“合法的不配合”，宗方也沒什麼辦法。
不過鈴木敦……
或者說是白馬探，這時依舊在嘗試性的接觸櫻井，希望從他這裡能得到線索。
直到下午，鈴木敦才回到警署。
白石也早就告訴刑事課，讓鈴木敦一回來，就來自己辦公室！
“失蹤？”白石聽了鈴木的彙報後，不由得眉頭一皺。
“也不算失蹤……他是有和外界聯係的，隻是沒有接我們的電話，而且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而已。”鈴木訕訕說道。
櫻井潤已經休假了……
“查過道路監控了嗎？”白石直接問道。
“白……咳咳，我從帶的行李推斷出，他應該是去了奧多摩方向，大概在奧多摩町或者西多摩町的某處度假彆墅吧……”鈴木說道。
鈴木也知道，署長肯定知道是白馬探在做這些，不過……
白馬探也提醒過他，還是要裝作白石署長真的不知道的樣子，這叫心照不宣！
“深山老林裡的度假彆墅嗎……”白石說著搖了搖頭——明白這應該是類似“安全屋”的地方。
畢竟法官一向遭人嫉恨，尤其是負責刑事案件的法官，無論稱不稱職，都是如此，會給自己準備退路，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家屬呢？”白石追問道。
“櫻井法官沒有結婚，也沒有非常親近的親朋。”鈴木搖了搖頭。
之前長穀川法官的案件，是從他夫人身上找到了突破口，不過現在看來，這在櫻井身上行不通。
“行了，繼續走訪……儘快把相關被告家屬的情況，也都搜集上來。”白石開始仗著人力充足，開始搞“情報枚舉”。
沒線索不要緊，把所有可能的目標，全都篩一遍就知道了！
就像是現在刑事課還有一小部分力量，在忙的“五億劫案”——當年能鎖定三個嫌疑人，就是“枚舉”的結果。
當年“五億劫案”的篩選重點是“特殊的白色塗料”以及“摩托駕照”，同時滿足這兩點，並且在東都有作案時間的，隻有三個人。
而現在白石也有篩選點——“超聲波工具”以及“與鬆井等人有關”！
當然，使用這種辦法，對人力的要求很高，不僅人要多，而且走訪也要細致，否則隻要漏掉一個人，其他人可能也就都白忙了。
白石辦公的同時，隻要有新情報傳回來，白石都會看一眼……
之前犬養的案件，就是因為拖得太久，白馬會護不住白石，所以白石現在也接受教訓，對這種案件，也不多奢求鍛煉手下，還是以效率為先。
……
就在下班之前，白石發現了一個有些在意的記錄！
村野光，六年前被判死刑的村野圭佑之子……
六年前，因為父親的原因，從早稻田大學退學，之後一直在工廠工作，不過這家工廠……
“塑料焊接？”白石皺了皺眉頭，接著打了刑事課辦公室的電話。
“宗方課長，知道你要下班了……安排最後一件事情，立刻去調查關於村野光的情報，包括他工作的工廠具體業務，以及最近有沒有出什麼怪事……必要的時候，可以開始跟監！”白石安排道。
放下電話後，白石專門看起了這案件的卷宗……
果然，就是國木田當年負責的案件！
剛剛白石就覺得“村野”這姓氏熟悉……
六年前，從村野圭佑的妻子、村野明日香開始，連續四人被毒殺，其中村野明日香雖然撿了條命，卻也成了植物人。
最終警方鎖定的嫌疑人，就是村野圭佑，不過其實有兩名受害者，和村野圭佑沒什麼關係，隻能判斷是“為了乾擾調查”。
放在現在的國木田身上，絕對不會這麼“糙”。
接著白石又看了庭審記錄，結果這時發現了一條，國木田此前也沒說的事情……
被告在法庭上，也主張過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是“案發時在神社”，事後在國木田的判斷中，這不在場證明雖然缺乏證據，但極可能是真的。
可是在法庭上，這不在場證明被證偽了……
而作出證偽證詞的，不是彆人，正是被告的兒子，村野光！
在村野光的證詞中，被告並沒有去神社的習慣，因此本就並不確鑿地不在場證明，並沒有被采納。
白石看到這裡，不由得一陣皺眉。
也就在這時，白石辦公室的電話響起……
“喂，宗方課長還沒下班？”白石接起來之後直接問道。
“我在開車……不過，署長，剛剛刑事課發現了一件事情，我覺得還是立刻上報比較好……村野光的母親，也就是當年案件的第一名受害人，在上個月不治身亡了。”宗方意有所指的說道。
當年村野明日香隻是成了植物人，不過……
六年過去，一直沒有醒過來的村野明日香，終於還是沒能創造奇跡。
如此一來，便有了一個“理由”——為什麼凶手現在才開始報仇的理由！
雖然還不知道，白石是怎麼懷疑上村野光的，但至少宗方知道，署長專門強調要調查他，肯定有原因……
“立刻對村野光進行跟蹤監視！”白石果斷下令道。
即使還不到要傳喚的地步，也必須先把他控製起來……
“我剛剛已經讓黑木去他家了……不過這兩天工廠說他請假了，另外前一陣子，他的確‘自願加班’過。”宗方不樂觀的說道。
“好，我知道了。”白石放下電話後，馬上又給自己的前課長打了電話。
現在已經不是櫻井法官的問題……
如果當年的案件的確有問題，凶手也真是村野光的話，恐怕對於國木田，他也會抱有殺意！
嘟——嘟——嘟——
國木田的手機，罕見地沒有人接。
白石的臉色也陰沉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