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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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繚繚可不慣著他們。

來了以後,得知顧知灼還沒回來,她索性就在這裡等,見到人沒事終於安心。

顧繚繚不在乎顧知灼為什麼打秦洛,隻要侄女沒吃虧就成。

她琢磨道:“我們先去你祖母那兒。”

顧知灼乖巧地應了。

太夫人住的榮和堂位於鎮國公府的西北麵,是一個五進的院子。

走進垂花門,顧知灼有些恍惚地看向院中的長壽鬆,這是曾祖父在得了這棟府邸後親手種下的,如今已長得蒼勁挺拔,鬱鬱蔥蔥。上一世有一晚,長壽鬆被雷劈了,燒成了灰燼,太夫人直說不詳,後來沒過兩天,鎮國公府就被錦衣衛貼上了封條。

祝嬤嬤急急忙忙地迎了過來,笑容滿麵地福禮道:“大姑奶奶,您回來了。太夫人等您好一會兒了。”

一炷香前,門房的婆子就來稟過,太夫人連午覺都不歇,起來等女兒。

等著等著,等到現在。

顧繚繚讓乳嬤嬤把阿蠻放下,一落地,阿蠻就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跑進了正堂,緊跟著,裡頭就響起了顧太夫人笑逐顏開的聲音:“哎喲,原來是外祖母的小阿蠻回來了。”

祝嬤嬤也跟著笑,忙不迭地吩咐起下人們去拿阿蠻喜歡的果子露和點心。

靜得有些沉悶的榮和堂一下子熱鬨了起來。

顧知灼掀起門簾走進去的時候,顧太夫人正把阿蠻抱在懷裡,親親熱熱的說著話。

阿蠻不會說話,把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又用胖乎乎的臉蛋貼貼太夫人,哄得太夫人眉開眼笑,就連見到顧知灼進來,也隻是不冷不熱地說道:“你病好了?”

見過禮後,顧繚繚示意顧知灼先坐下,自己往太夫人身邊一坐,不開心地說道:“娘,不是說好了嘛,這件事彆提了。”

顧太夫人虎著臉,朝女兒背後拍了一下,這一巴掌看著重,其實拍到背上的時候早沒什麼力道了:“珂丫頭都已經去女觀了,我現在念叨兩句也不成?”

“本來就是咱們夭夭受了委屈嘛。”顧繚繚抱住了太夫人的胳膊,嗔怪道:“哪有不偏幫自家姑娘,反去偏幫一個寄住的外人的。還什麼表姑娘呢?她和我們顧家有什麼關係沒,這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顧家養了她十來年也算是儘心了,要是不服氣,就滾回季家去。”

“娘,夭夭和燦燦都大了,燦燦這趟差事回來也該襲爵了,他們兄妹能當好這個家。您這老太君呀,以後享享清福也就得了,彆成天的瞎操心。”

這種話,也就隻有親閨女敢說。

顧太夫人氣得一愣一愣的,想罵嘛不舍得,想打嘛就更不舍得了,隻能用力把自己的胳膊從她手臂裡扯出來,臉繃著生悶氣。

她這個閨女護短的緊,心裡頭就她侄女天下第一好。

可季南珂從小在鎮國公府長大,除了不姓顧,和她親孫女沒什麼兩樣,做人做事,都該留一線。

“你就偏袒她好了!”顧太夫人沒好氣地數落,“都是你們,一個個的,把她慣成了這樣。”

闖禍了,就徹夜不歸,還裝病!

“你看看她……”

顧太夫人的聲音剛一揚起來,懷裡的阿蠻就仰著小臉可可愛愛地看著她,像是在說:外祖母您在生氣嗎?

沒沒!不生氣。太夫人生怕嚇著了小外孫女,嘴角勉強抽出了一個笑:“……她、她、她很好。”

她違心地說了這三個字,又溫聲細語地說道:“阿蠻要不要吃桃子,今兒莊子上送了一筐桃來,鮮嫩著呢。”

阿蠻眼睛一亮。她喜歡吃桃子。

太夫人樂嗬嗬地讓人去拿桃子來,還囑咐了要挑軟的:“阿蠻喜歡軟桃兒,一咬就有甜甜的桃汁,是不是啊?”

阿蠻咧嘴就笑,露出了米粒牙。

太夫人心裡軟綿綿的,怎麼稀罕都不夠,等到下人把洗淨的桃子呈上來,她親手挑了一個最軟乎的,給了阿蠻。

阿蠻捧著桃子,眨巴著眼睛,看看顧知灼,又看看太夫人。

太夫人隻得又挑了一個:“喏。”是給顧知灼的。

阿蠻也給太夫人挑了,還有自家娘親的,看了一圈見每個人的手裡都有,就滿足地笑了。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桃皮,吸吮著裡頭的汁水,吃得眉眼彎彎。

太夫人都這把年紀,自然也不會捧著桃子咬,就讓下人拿下去切成小塊。

懷裡的小丫頭香甜地吃著桃子,大丫鬟掀開門簾進來,屈膝稟道:“太夫人,靖安伯夫人派了個嬤嬤來,求見太夫人。”

顧繚繚的紅唇扯出了一抹冷笑。

果然,見拿捏不住她,就自己上門來了!可笑。

“你婆母這人是怎麼回事?”太夫人以為是靖安伯夫人不滿女兒總回娘家,她不開心地絮叨,“你回來還不到一個時辰,就找上門來了,怎麼,沒你在,他們靖安伯府就過不下去了?”

顧繚繚向顧知灼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彆說話。

她往太夫人的身邊挪了挪,搭話道:“還真就過不下去了。”

對上太夫人狐疑的目光,顧繚繚斟酌著用詞,冷笑連連:“他們這府裡過得,連一根老參都找不出來了。”

“靖安伯夫人就盯上了女兒陪嫁裡的那根三百年的老參,要我拿出來給孫姨娘生產時提氣用。”她沒瞎說,這是前天的事。

太夫人驚住了。

孫姨娘是大姑爺秦溯的妾,一個妾生孩子竟然還敢惦記主母的陪嫁?

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般沒臉沒皮的事。

“這老參是爹爹當年特意給我尋的,去年阿蠻高熱的時候,就是靠幾根參須吊著小命救了回來。她倒好,一張口就要一整根。我不給,孫姨娘成天這兒不舒坦,那兒不舒坦的瞎折騰,靖安伯夫人就要我去守著她生孩子。”這是昨天的事。

顧繚繚揚眉道:“娘,您說,這能應不?”

“當然不能!”太夫人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們靖安伯府竟然敢這樣作踐你!”

“對呀。”顧繚繚麵沉如水,“我沒理他們,靖安伯夫人竟直接帶人來開我的小庫房。”這是今天的事。

“正好夭夭來找阿蠻玩,就去給我出頭,不小心輕輕‘推’了一下秦洛,結果,靖安伯夫人非說夭夭把秦洛的手打折了,逼我拿出老參給秦洛壓驚。娘,您也不想想,秦洛都快要及冠的人。夭夭多大,能把他的手給打折?”這是瞎編的。

十句真話裡摻著一句假,假的也就變成真的了。

太夫人間或問了一句:“秦洛要及冠了?”

當然沒有,秦洛好像十六歲吧。不過,這會兒,顧繚繚肯定地點了頭。

太夫人已是變了臉色,用力一拍案幾,怒罵道:“混賬!秦家這破落戶,連你的嫁妝都敢動,窮到連臉皮都不要了!”

三百年的老參是難尋,可隻要花得起銀子,一百年的怎麼都能買得到吧,又不是靖安伯快死了,非得三百年的老參來吊命!

顧繚繚默默點頭,是挺窮的,從老伯爺到伯爺,都慣愛一擲千金買些附庸風雅的破爛玩意,擲了這麼些年,如今就連一金都快擲不起了。

她認真道:“娘,靖安伯夫人以為大哥戰死,女兒我在娘家就無依無靠了。夭夭給女兒出頭,靖安伯夫人沒占著便宜,就沒臉沒皮的跑來告狀。”

顧太夫人眼中冒出火星,用手指著那來稟的大丫鬟,聲色俱厲道:“你去傳話!我說的,就算是我家的灼丫頭打的又怎麼樣,灼丫頭怎麼不打彆人光打他秦洛,難道這還不是秦洛的錯?!”

顧知灼:“……”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顧繚繚把太夫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乍一聽這話,差點沒憋住笑出來。

她好像有些領悟到了和太夫人的相處之道。

顧太夫人還不消氣。

從前求娶的時候,靖安伯府多殷勤。

結果,韜兒戰死後,就變了臉,開始嫌棄起阿繚沒生下兒子,先是塞了個表妹當姨娘來惡心人,現在更是變本加厲,連阿繚的嫁妝都惦記上了。

這要是秦溯現在在麵前,她真想一巴掌呼過去。

阿蠻吃完了桃子,乖乖地從太夫人的膝上爬下來,找乳嬤嬤淨手去了。

等到淨完了手,顧知灼衝她勾了勾手指,小丫頭樂嗬嗬地跑了過去,笑得無憂無慮。

她抱起阿蠻放在膝上,順著太夫人的話說道:“姑母,您就帶阿蠻在家裡多住些日子唄,省得回去瞧人臉色。他們那府裡整日裡鬨哄哄的,靖安伯夫人不是嫌東就是嫌西,咱們阿蠻多受委屈啊。”

“他們秦家不稀罕阿蠻,咱們稀罕呀。祖母,您說是吧?”

這話明顯說到了太夫人的心坎裡,她連連點頭:“灼丫頭說的極是。阿繚,你就和阿蠻在家裡住下,他們秦家不稀罕阿蠻,我稀罕!我們顧家稀罕!”

太夫人一錘定音道:“就這麼決定了。”

顧繚繚遲疑了一下,在女兒無拘無束的笑臉中,點頭應了。

顧知灼垂了垂眼簾,把丫鬟剛端上來的果子露遞給了阿蠻。其實在發現是秦洛後,她特意沒有留手,為的是讓姑母和靖安伯夫人鬨翻,這樣才有借口把人留下來。

姑母和阿蠻不能再待在秦家,不然,阿蠻會死。

上一世就是這樣的。

她的小阿蠻隻活了三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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