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麗的擔憂忐忑，嬴政自然明白。
這位精絕女王雖然做了最正確的選擇，但是她也真怕遇見那種膽大包天，不要命的狂徒膽敢冒充皇帝。
若不讓她確定，今天的問話，恐怕也隻能換來支支吾吾的敷衍。
嬴政微微頷首，聲如沉玉般擲地有聲：“朕寬恕你的冒犯，抬起頭吧。”
阿依古麗恭順地伏身，恭敬至極地說道：“萬謝仁慈的天之子。”
阿依古麗緩緩抬頭，小心翼翼又仔仔細細地看向嬴政。。
隻見眼前男子身姿魁梧挺拔，即便以西域人的眼光看，也是極其英武俊美，就像傳說中的戰神一般。
那與生俱來、刻入骨髓的從容自信，恰似天山之巔終年不化的積雪，清冷孤傲；眉宇間散發的威嚴，又似狂風裹挾著沙礫，令人心驚膽戰。
這般氣勢，絕非尋常人能夠佯裝。
再看他的衣著，雖非大秦皇袍冕服的莊重模樣，但是隻看衣著材質，還有那腰間大帶的玉佩香囊等配飾。
顯然不是西域能有的東西，或者說，放眼天下，能有這般華貴之物的人物，也是寥寥無幾。
阿依古麗心中思忖，來人和女兒信中描述的很像，應該是真的。
她心裡悄悄鬆了口氣，但是神經卻繃得更緊。
若是假的，還能虛與委蛇；可若是真的，這天下之主悄悄來到西域，那必然是有天大的事。
在這位皇帝麵前，小小的精絕就像螞蟻一樣脆弱，牽扯進去，一個不小心就是灰飛煙滅。
嬴政也看了一眼眼前的精絕女王，真不愧是瑟薇嵐雅的母親，還真是一脈相傳的美豔。
這位現任女王也是金發碧眼，身材極佳，相貌熟美。
年齡並不算很大，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著也不過是三十四五，保養的很好，即便現在來看也是一個不錯的美人，這美人在歲月的雕琢下反而更顯成熟韻味。
嬴政心中暗想，西域還是養的出美人的，以後要讓他們多進獻一些，目前後宮的小金毛還是太少了。
嬴政抬手示意，語氣平和道：“平身，坐吧。”
“卿女兒瑟薇嵐雅，乃朕寵愛之美人，卿不用擔心，當今天下，誰又敢冒充朕？”
阿依古麗心更放下了一些，低頭道了一聲是，緩緩起身，搬了個小椅子小心翼翼的在嬴政下方坐下。
隻敢讓豐腴的翹臀挨著半個椅麵，身子微微前傾，隨時準備起身應答，宛如驚弓之鳥般謹慎。
嬴政端坐著，緩緩開口：“朕此來是秘密前往，有私事要做，現在有些事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不可隱瞞，若是於朕有用，朕重重有賞。”
阿依古麗慌忙起身，半弓著身子，聲音恭敬而堅定：“偉大的的天之子，您的恩德照耀四方，小臣是偉大的天之子忠誠的奴仆，一定知無不言。”
嬴政滿意地點點頭，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坐下吧。”
待阿依古麗落座，他目光如炬，緩緩開口：“卿之血脈，頗為非凡，其中可有隱情？”
這話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阿依古麗瞬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她萬萬想不到，嬴政開口一問，直接就是精絕王室最隱秘的根本，這是隻有曆代女王才知道的秘密。
阿依古麗猶豫難言，低著頭麵色陰晴不定，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裙擺，嬴政靜靜的等待著。
屋內的氣氛越來越壓抑，越來越沉寂，阿依古麗猶豫再三，在心底反複權衡利弊。
最後心一橫，說吧，說了女兒會為之受益，整個精絕國和王室，也能受益。
不說？哪有拒絕的餘地啊。不說就什麼也沒有了。
下定決心後，阿依古麗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咽了咽口水，組織好語言，緩緩道來：
“回偉大的天之子，小臣的家族血脈，其特殊之處，開始的時間也並不久，至今不過兩百餘年，傳承不過十一代人。”
“先祖曾經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但是先祖極其有幸，曾遇一法力無邊的神女來到精絕國。”
“不，那時候還沒有精絕國，這裡幾乎了無人煙，隻有十幾戶人家，還有些路過之人。”
“先祖是在一個小綠洲，有幸遇見了一位神女。”
“當時先祖正在放牧，正好來到那個小綠洲。適時先祖並不知道遇見的人就是神女，隻是覺得對方實在美麗，衣著氣質更是超凡脫俗，根本不是凡人。”
“尤其是，那位神女會飛，神女是飄飛在空中，而全身也是一塵不染。”
“當時先祖放牧的羊群隻有五隻羊，可還是立即宰殺了一隻，連帶著自己隨身帶的乾糧，一起敬獻給那位神女。”
“那位神女也很是驚訝，隨即收下了先祖的禮物，問先祖有什麼請求。先祖什麼也沒有要，隻是說看神女孤身一人，什麼也沒有，隻想獻上一頓餐食。”
“神女也不強求，隻給了先祖一片羽毛，說羽毛落地的方向，便能尋到她，隨後又將祭品原封不動地賜還。”
嬴政聽聞此言，雙目如寒星般驟然凝起，卻依舊保持沉默，靜靜傾聽。
阿依古麗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年，先祖也成了家，日子雖平淡清苦，卻也安寧祥和。”
“直到那噩夢般的一天，一夥遊匪如惡狼般闖入村落，燒殺搶掠。小小的村落瞬間化為人間煉獄，隻有寥寥幾人在外放牧才幸免於難，先祖的夫君也慘死在遊匪刀下。”
“之後，悲痛欲絕的先祖，握著那片羽毛，踏上了尋找神女的路。她向南前行，一路風餐露宿，好幾次險些死掉。”
“終於，在曆經千辛萬苦後，她來到一座山邊。當羽毛落在地上指向天空的時候，有一隻巨大的飛鷹飛來，載著她到了一處山穀。”
嬴政的眼神愈發凝重，身子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全神貫注地聆聽著。
“那處山穀極其險峻，四麵環山，凡人根本無法進入。奇特的是，從山頂俯瞰，一片荒涼，可當飛鷹載著先祖落入穀中，眼前卻如仙境般秀美。”
“先祖見到神女後，聲淚俱下，苦苦哀求複仇。神女賜下了一顆神果，先祖服下後，我們這一脈便擁有了綠眸，有了如今名為精絕靈眸的眼瞳。”
“後來神女更是賜予了一篇功法，是配合這眼瞳使用的幻術。先祖正是憑著這眼瞳和幻術，孤身前往匪寨，殺了那群遊匪，更是解救了許多無辜的人。”
“後來先祖成為了這一帶的守護者，更後來建立了精絕，之後便是脈脈相傳。”
“精絕國之所以代代女子相傳，正是因為身為創建者的先祖便是女子。”
“再就是先祖吃的那顆神果，那顆神果讓我們這一脈代代生育的多是女子，少有男子。而男子覺醒靈眸比女子更為困難，為了首領有能力護衛精絕，這才定下女子傳承的規矩。”
阿依古麗歎息一聲，語氣中帶著蕭瑟：“偉大的天之子，這片大漠荒涼孤寂，人口稀少，生存困難。我們不像陛下的國度，那麼的龐大富庶，那麼的人傑地靈。”
“哪怕是明知道神果有一些弊端，我們也隻能接受。這一點小小的弊端，對比殘酷的現實，實在是不值一提。”
嬴政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卿之先祖，倒是頗有仙緣。”
他眼睛眯了一下，接著問道：“後來卿之先祖，還有沒有再去見過那神女？”
阿依古麗點了點頭：“陛下聖明，確實還有一次。”
“先祖在這裡建立起一個小部落以後，帶著祭品又一次去了那裡。但是那片羽毛已經被收回了，先祖隻能憑借記憶前往，而到了以後，麵對絕壁，也無法進入山穀。”
“先祖在絕壁待了足足四十個日夜，每日裡虔誠跪求祈禱，直到山窮水儘。當時先祖已經吃光了乾糧，她寧可挖野草充饑，也不願動獻給神女的祭品，直至瀕臨死亡，終於打動了神女。”
“神女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告訴先祖，她們緣分已儘，不必強求。”
“先祖稟告神女，她隻想再見神女一麵，奉上祭品表示感謝，其它彆無所求。神女派神鷹收下了祭品，告訴先祖，若要再見，隻能靠她自己。”
“自那以後，先祖便每日嘗試攀爬絕壁，不過這一次，有飛鷹每日送來果蔬。”
“先祖在嘗試了一年以後，費儘了千辛萬苦，幾經生死，終於翻越了絕壁，隨即在飛鷹的引導下，進入了那個山穀，又一次見到了神女。”
“這一次相見，先祖隻是表示了謝意，隨即便回來了，什麼也沒要。”
“自那以後，這件密事隻曆代傳人口口相傳，再無他人知曉。”
“而後世也有先輩想要再求仙緣，可無論獻上多少祭品也無濟於事，無論怎麼懇求，也毫無回應。更沒有人能再攀爬翻越那絕壁，最終都隻能無奈放棄。”
“到了現在，這件事已經成了純粹的傳說了。具體是真是假，小臣也難以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