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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場極端且惡劣的縱火案。
和曾經祁悅的那份《16歲的惡魔》隻占據了版邊的一角不同,這一人為縱火案直接在當時轟動了整個社會,占據了當時各大報紙的頭條整版。
而且這回,凶手基本上不用抓的不用找的——因為一旁酒癮正盛、披頭散發的曲迎雪就在消防隊的對麵拍著手大聲狂笑:
“好好好燒啊燒啊燒啊啊啊——”
“全都燒死!!全都燒掉哈哈哈哈哈!!!”
在當時趕來的,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動過手的葉鑒山,衝上去幾乎想將她掐死。
可這一次,卻是逐她願了。
整棟宿舍樓完全燃為灰燼,即使過了數日之後,路過時也能聞到還未完全散去的燒焦的氣息,坍塌後如同一座墳墓般落在地上。
而裡麵的那名維護小哥,所有護工,還有熟睡中的孩子們……以及當日留宿在此,之前還在給孩子們講睡前故事的邱穗。
全部死亡,無一人幸存。
因為遭到了毀滅性的變故,諫苑孤兒院被迫關閉,更有流言蜚語稱諫苑孤兒院被惡魔所詛咒,一時之間傳聞甚囂塵上。
於是很多人都對這個名詞避之不及,一些人路過諫苑孤兒院的遺址時都腳步匆匆,一到晚上更是沒有人敢經過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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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
“……您好,請問是來探病的嗎?”
第五人民解放軍醫院內,一名似乎剛剛入職不久,待人接物還有些緊張的護士小姐看著眼前身披黑色風衣的少年,詢問道。
她甚至看到少年的左胸正上方彆著一支雪白的曼陀羅華。
花語是:分離,傷心,死亡,天堂的來信。
“是的,已經有預約了。”
蘭楓從口袋裡掏出預約單,對她說道:
“305號獨立病房,齊心遠。”
那名護士小姐接過蘭楓遞來的預約單,看了一遍之後回答:
“您稍等,我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哈。”
隨後她立刻操作前台的座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全程沒說幾句話,倒是一直在點頭。
“您可以去了,今天早上患者才剛剛蘇醒,還需要長時間的靜養,還請您控製探病時間,不要過久打擾患者的休息。”
護士小姐一邊說著一邊遞給蘭楓一個訪問牌,蘭楓接過,輕輕頷首,錯身而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之前七八個身份煊赫的大人物來看望齊院長哪個不是拎著滿滿的補品和水果,哪像這人空著手來,連一束花也不帶……”
這時,另一個看上去經驗比較豐富的護士湊上前,和那名剛剛接待蘭楓的新人護士語氣有些不解乃至鄙夷地說道。
“小聲點……人家聽到了……”
那名新人護士連忙湊上前擋住她的身體——而蘭楓從始至終都沒回頭看過她們一眼。
“……”
而有了護士給自己的訪問卡,蘭楓很順利地就獲得了權限,來到了三樓的特護病房區。
人很少,但也正因如此,每每當蘭楓走過,都會使得旁邊的人投以好奇和探知的眼光。
“咳咳……咳咳……”
自己踩在冰冷的瓷磚上,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消毒水的氣息,亮白的燈光晃出宛若枝杈般的斑駁滲影,而目之所及的儘頭,蘭楓已經能夠聽到老人的咳嗽。
【305】
幾分鐘後,自己站定在門前,抬頭看了看上方的號牌,駐足良久。
“請……請問誰……誰在門前?”
蘭楓沒有可以壓住自己的腳步,所以裡麵的齊院長自然可以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一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靜止在了自己的門口。
但從老人顫抖的聲音,和從他開始變得呼吸急促的語氣,自己明白,齊心遠猜得出是誰來了。
因為以往蘭楓會從齊心遠的步履的節奏和規律習慣來隔門認出他,所以日久月長,齊心遠仿佛跟蘭楓較勁似的,也學會了這門技能。
“……”
蘭楓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隨後拉開門把手,推門而入。
吱……
如同影子瀉入光中,墨水傾入清池,蘭楓的身形走入病房,在老人的眼裡如夢似幻。
他看著蘭楓,蘭楓也看著他:
病房上的齊心遠,在諫苑孤兒院變故後的僅僅一周的時間就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
花白的頭發幾乎全部掉光,整個人原本就比較瘦削的身體此時更是皮包骨頭,佝僂成一團,再也沒有往日的和藹與威嚴,此時僅有是無邊無際的悔恨和痛苦。
他的病床旁邊擺著大量的維生設備,其中最中央的屏幕則是直接連接到老人身體的心電圖,顯示著有關身體機能的一係列最重要的參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