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無數次嘗試之後,蘇命的身影驟然停住。
下一刻,他並指如劍,對著前方一片看似空無一物的虛輕輕一點。
“嗡!”
緊接著,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嗡鳴驟然響起。
前方的虛空如同平靜的水麵投入石子,蕩漾開一圈圈柔和的光暈。
光暈中心,空間如同花瓣般無聲地層層綻放。
最終形成一道僅容兩人並肩通過的古老門戶。
“走吧。”蘇命深吸一口氣,帶著司月玄音一步踏入其中。
穿過門戶的瞬間,蘇命二人頓時感覺仿佛跨越了無儘時空。
緊接著眼前景象豁然開朗,隻是當看清一切之時,司月玄音的眉頭卻是不由得微微一皺。
因為這裡沒有想象中的仙山樓閣,也沒有衝霄的靈氣。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山巒。
山勢並不險峻,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與蒼涼。
不遠處,還遍布著無數古樸而殘破的墳墓!
等司月玄音終於回過神來,卻猛然發現,麵前不知何時多了兩道身影。
他們靜靜地佇立著,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這是……”
放眼望去,隻見左邊一人蓑衣鬥笠,手持一根看似普通卻散發著歲月斑駁痕跡的魚竿。
右邊一人,麻衣布鞋,身形佝僂,麵容枯槁。
雖然隻是站在那裡,但那雙渾濁的雙目卻仿佛能洞穿萬古時光。
危險!
這是司月玄音在看到二人之後的第一感覺。
一刹那,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戰栗感瞬間席卷全身!
在這兩名老人麵前,她猛然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偽帝修為,脆弱得居然如同狂風中的燭火!
那是一種絕對的差距!就像螻蟻仰望蒼穹,塵埃麵對星辰大海!
某一瞬,他甚至感覺就好像是自家祖父站在了自己麵前!
“來了?”沒有理會司月玄音的詫異,守墓人望著蘇命淡淡開口。
看兩人的樣子,蘇命明白。
他們這是預料到了自己會來。
但要知道,如今的自己,便是偽帝也不可能洞察他的動向。
他無法想象,眼前的兩名老者到底達到了怎樣的高度。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隨著自己的修為增高。
兩人在他眼中反而越發看不清楚了!
“蘇命,見過兩位前輩!”
雖然心中劇震!但蘇命還是強行壓下了翻騰的心緒,躬身行禮!
“晚輩司月玄音,見過兩位前輩。”
一旁的司月玄音也連忙跟隨蘇命躬身行禮。在這等存在麵前,她絲毫不敢大意!
“嗬嗬……”釣魚佬發出一聲欣慰的輕笑。
片刻後輕輕感慨道:“一彆經年,恍如隔世。”
“當初垂死掙紮的雛鳥,如今也羽翼漸豐,竟自行尋到這蒿裡之門……”
“好!很好啊。”
“看來當初灑下的一縷機緣,終究是未曾落入塵土,開出了應有的花。吾心甚慰。”
他話語平淡,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與期許。
“前輩救命之恩,蘇命永世不忘!”蘇命再次深深一禮。麵前的二人都曾對他有過救命之恩。
若非眼前兩人,如今的他恐怕早已魂飛魄散,更遑論今日之成就。
“隨我來。”守墓人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甚至都沒有問一句一旁初到此地的司月玄音。
而後轉身,朝著身後走去。
蘇命與司月玄音不敢怠慢,連忙緊隨其後。
山路蜿蜒,穿過一片片沉寂的墓區。
不多時,四人登上了蒿裡山最高處。
這裡並非想象中的險峰絕壁,而是一片相對平坦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一座極其簡樸的八角石亭。
亭中僅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墩。
守墓人率先在石墩上坐下,釣魚佬也隨意落座。
蘇命和司月玄音這才依次坐在下首。
引領二人來到此處,守墓人卻並未說話。
而是自顧自沏茶!
蘇命二人也不敢打擾,隻能自行打量著四周。
從亭中俯瞰而下,整個蒿裡山墓園的景象頓時儘收眼底。
無數墳塋如同星辰般散落在灰霧籠罩的山巒間,一直延伸到視野的儘頭,構成一幅宏大死寂的畫卷。
隻是在蘇命的目光掃過守墓人背後的一角之時,目光卻是微微一凝。
因為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塊嶄新的石碑。
因為守墓人身形的阻攔,他看得並不完整。
但上麵那第一個清晰無比的古字,赫然是一個……“縱”!
縱雲霄的“縱”!
蘇命幾乎是下意識反應過來,一股寒意瞬間竄上脊背!
他很清楚,守墓老人會為天下所有頂級強者雕琢墓碑。
如果這塊刻有“縱”字的墓碑真的是為縱雲霄而立,那豈不是意味著。縱雲霄注定要隕落於此難?
心中翻江倒海,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守墓人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卻已率先響起:
“此行前來,是為域外海之事?”
蘇命與司月玄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對方果然知曉一切!
“前輩明鑒。”蘇命深吸一口氣,坦然承認:“佛國之人,正以萬佛煉天大陣困鎖傀儡之帝縱雲霄,欲煉其帝軀,奪其殘格。”
“此事不僅關乎縱雲霄生死,更與曆史大局息息相關,晚輩二人,不能坐視不管。”
“果然!”守墓人渾濁的目光望向域外海的方向,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無儘空間,看到了那片混沌沸騰之地的景象。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老東西……”一旁的釣魚佬看向守墓人,手中魚竿無意識地輕輕點地:“吾等這次……是否要出手?”
“不必!”守墓人緩緩搖頭,目光重新落在蘇命和司月玄音身上,那渾濁的眼底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逝:“有他們在……足矣。”
聽到這話的蘇命心頭疑惑更甚,忍不住問道:“前輩,我這次前來,不僅是來看望你們二老,還想問問您,對域外海之事,您是否還知道更多彆的消息。”
他很清楚,此次一去,恐怕不僅僅是要對付佛國之人。
或許,背後的牧者也會現身。
如果有兩名老人的指引,他或許能少走許多彎路!
守墓人卻是抬起手輕輕擺了擺,喃喃道:“該知道的,到了那裡,自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