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命不語，邁步走向殿外。
一瞬間，殿內凝固的時空這才重新流動。
待到來到殿門前，蘇命再次站定，垂落的黑發間傳來冷冽聲音："給我五天時間。"
"可。"道一撫平脖頸血痕，"五日後辰時，我在天道盟總壇等你。"
虛空泛起漣漪，蘇命一步踏出，消失得無影無蹤。
……
虛空之中，蘇命邁步而行。
剩下的五日，他打算去給所有人告一個彆。
若是扭曲虛空之事後他還能活著，就再去一趟地魔州。
當然，之後可能也再沒有以後了，體內的葬仙之土詛咒，恐怕已不會再給他更多時間。
“對了前輩，您是不是在這之前就對那青銅棺槨有了解？”蘇命傳音，對著死神塔內的魔尊發問，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後者估計不會示意讓自己前往那片空間。
“你說得沒錯！”塔內傳來一聲輕笑，魔尊沉聲道："我確實見過類似的青銅棺槨。"
蘇命瞳孔微縮。
"不過，那是是在一處絕地之中。"魔尊繼續開口，語氣中帶上了一抹追憶之色："猶記得，當時我正要取走一件逆天之寶，卻見意外見到了這九口棺槨，它們呈逆北鬥排列懸浮，在每一口棺蓋上都刻著……"
後續的話他沒說，卻是通過神念對蘇命傳達了一道訊息。
正是道一之前曾提及的"天葬之主"四字。
"後來呢？"
"後來？"魔尊嗤笑一聲，"後來我也記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不久之後，我便隕落了。"
蘇命猛然停住遁光。
能讓一尊往昔大帝喪失記憶，這手段，蘇命簡直是聞所未聞。
"我如果猜測得沒錯，那些棺槨在吞噬某種力量。"魔尊聲音陡然陰沉："恍惚的記憶中，我還試圖劈開其中一口棺槨，卻看到棺內……不，那不是生靈該窺視的東西。"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驚天的事情，魔尊的語氣中前所未有地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是什麼？”蘇命追問，想知道什麼東西，能讓魔尊都如此失態。
“忘了，但儘管如此，冥冥中仍舊有一種感覺在告訴我，那東西恐怖無比。”魔尊喃喃：“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麼，這才讓你前去查探……”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的感覺並沒錯，那東西，的確不是凡人可以觸碰……”
……
天劍宗山門，一道神光破空，蘇命邁步而來。
得知蘇命前往天道盟，所有天劍宗弟子便守在了宗門之外，等候蘇命歸來。
如今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所有人心底都是長舒了一口氣。
年輕弟子，更是個個麵露狂熱。
以一己之力闖天道盟全身而退，如此輝煌戰績，足以寫進曆史。
"恭迎聖子歸宗！"
所有人同時一拜，聲音猶如呼嘯狂潮。
蘇命踏著第一縷朝陽落在山門前，望著跪拜的萬千弟子，忽然想起當年初入天劍宗的歲月。
一切……都值得！
"回來就好。"
葉無道邁步走到蘇命跟前，重重拍了拍蘇命的肩膀。
那雙滿是疲憊的雙目之中儘是關切，很顯然，蘇命離開之後，他的一顆心一直都是懸著。
"聖子，我就知道你能行！"九劍很直接，快速收起眼角那一抹擔憂笑道："你可不知道，葉師妹回來後就將自己親自釀的百花醉取了出來，說要等你回來共飲，灌醉了好向你討教劍道呢……"
蘇命環顧四周，眾人都在笑，發自內心，無比純粹。
“宴席都備好了，大家今日都將所有放下，不醉不休！”趙宇飛了過來，隻字不問蘇命在天道盟發生的一切，拉住蘇命的手往劍雨閣飛去。
後山飄來清洌酒香，其餘弟子亦在起哄，將蘇命被推著走向歡鬨人群。
這一日，所有人都喝多了。
趙宇抱著九劍喋喋不休。
“師兄，你是不知道，其實當初比試，我是讓了你一劍的，不然這大長老的位置得是我的！”
“哦？當真？”
“比真金還真！”
“砰！”趙宇屁股上挨了重重一擊，摔倒在劍雨閣草地上吃了個狗啃泥。
周圍弟子已經忘記了趙宇長老的身份，都在大笑。
“就你這三腳貓的修為，還想跟我爭大長老的位置，想屁吃呢你！”
九劍哈哈大笑，一個站立不穩倒在地上，而後咕嚕嚕滾到了下方的小溪之中……
“害，都長老的人了，還這麼沒個正形！”主座上，劍三一邊感慨，一邊將杯中酒悄悄倒在草地。
“宗主，劍一和劍二前輩的酒可是都喝了！”一旁，葉無道輕聲提醒。
“啊，是嗎？我也喝了！”劍三回過神，將僅剩一點的酒杯放進嘴裡，而後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酒杯：“看，我喝得很乾淨！”
一旁，劍一和劍二對視一眼。
“師兄，許久是沒和師弟私下交流了，我看我們是該好好溝通一下感情了！”劍二開口，悄然抄起了身旁一根竹竿。
一直沉默不語的劍一輕輕閉眼，微微點頭吐出一字。
“善！”
歡鬨聲此起彼伏，一群弟子們也放開了，有人在劃拳，有人在起哄，小溪旁，還有人在拿著長杆拯救落水的九劍……
一旁，蘇命隻是靜靜望著這一幕。
原本，修為到了他這一步已經不會再醉，但這一日卻是意外的有些朦朧。
腦子雖然不再清醒，但他的內心，此刻卻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
次日，蘇命在誅邪劍塚找到了葉寒梅。
隨著修為的提升，葉寒梅也能隨意進出劍塚外圍了。
此刻她正在擦拭那些殘劍，聽到腳步聲。
她頭也不回道："我還記得，聖子當初就是在這裡開啟揚名之路的。"
"是啊！我還記得，當初你還想著護著我呢！"蘇命喃喃，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你的涅槃訣修煉得如何了，要不要我指點一下你？"
"師兄要出遠門？"少女突然轉身，杏眸映著明月格外明亮，"這次要多久？"
蘇命怔住。
"你從來不會主動找我，但每次找我，不久後便會離去。"她望著發愣的蘇命："而且這次你不僅主動找我，還要指導我修行。"
眼眸中泛起微紅，葉寒梅沉聲道：“我其實不傻！”
看著小師妹泛紅的眼眶，蘇命終究隻是揉了揉她的發頂："等劍雨閣，桃花再開七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