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關秋凝！”
“關秋凝沒有這種手段，你們的神魂都不一樣！”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大長老的驚呼聲，在這一刻清晰的傳到了所有人耳中。
在第一時間，便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
什麼意思？
紅衣是關秋凝，這不是已經篤定了的事實了嗎，甚至方才紅衣的一些表現，也明顯和關秋凝有關。
可現在……
是怎麼回事？
若他不是關秋凝，那他又是誰？
隻是可惜，麵對大長老這驚恐的呼喊，紅衣卻依舊麵不改色，就像之前長老們說他是關秋凝時一樣，平淡如水，隻是手中動作不停。
他身上。
就像是一個可吞噬一切的旋渦。
依舊還在一刻不停的，抽取著大長老的修為、壽元乃至一切。
而在這可怕的抽取之中。
大長老原本已經重新恢複光澤的肌膚，在這一刻再次乾癟了下去，原本甚至已經慢慢變的濃密和漆黑的發絲，竟然也重新變成了枯草一般。
行將就木！
打回原形！
這是難以想象的痛苦。
但相對比這些痛苦，更讓這位青玄聖地金絲大長老恐懼的是……
“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你和我青玄到底有什麼恩怨，為什麼要對我們出手？”
“你快告訴我，快告訴我你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青玄聖地和你到底有什麼仇怨？”
“你到底是誰！！！”
這世上，酷刑千千萬萬。
其中最為殘酷的，莫過於知道自己即將死亡，但卻無力改變這必死之局，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去。
而若說，要比這更加殘酷的死法。
那便是一邊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一邊卻又對一切充滿了恐懼，惶恐於殺害自己之人到底是誰，惶恐於自己為何對對方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此時此刻這位大長老便是如此。
甚至，從一開始的怒吼連連，到了後來變成哀求：
“你到底是誰，你告訴我，快告訴我！”
“求求你，告訴我……”
隻是可惜。
他無論是怒吼還是哀求，紅衣從始至終都沒有理會他絲毫，隻是無情的抽取著這位大長老體內的靈氣。
這一幕，看的一眾青玄弟子心驚膽顫。
汗毛倒立。
這是惡鬼，真真正正從九幽地府來報仇的惡鬼！
他們眼睜睜看著。
那位被所有人給予期望的大長老，就這麼在在無窮的恐懼之中，一切開始丟失，甚至就連境界，都硬生生的從半步至尊，掉到了化神，再掉到元嬰、金丹……
“你們還看著乾什麼，廢物，還不快去救人！”
“上啊！”
“他現在肯定動不了，快上去殺了他，快！”
葛玲瓏催促起來，希望青玄弟子們能夠重整旗鼓，抓住這個機會衝出，將紅衣斬殺。
隻是……
麵對她的催促，青玄弟子們卻一個個紛紛後退，葛玲瓏見狀，甚至出手又斬殺了兩名青玄弟子，想要用這種手段威脅住其他弟子。
陣前斬殺逃兵這種手段，大多數時候都能收獲奇效。
但有一個問題。
這種方法，大多也隻能用一次而已。
“你……你怎麼不自己去？”在葛玲瓏再度催促之下，終於有青玄弟子，忍不住硬著頭皮反問起來。
“你說什麼？”
葛玲瓏愣了愣，緊接著暴怒至極：“你敢忤逆我，身為青玄弟子，竟然膽敢頂撞長老之言！反了，反了天了！”
說著，葛玲瓏手掌抬起，打算出手將這個忤逆自己意思的弟子就地格殺！
可眼看她要殺自己。
那弟子卻也眸中凶光一閃，竟然抽出兵刃，朝著葛玲瓏就砍了過來。
這一手。
葛玲瓏做夢都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一出出現，猝不及防之下，還真被那弟子一劍刺中，幸好葛玲瓏到底身為長老，修為高深。
關鍵時刻，一把攔住那還打算要攪碎自己心脈的長劍，緊接著封住眼前弟子修為，隨即卡住那弟子喉嚨，將其硬生生提了起來。
這一刻的葛玲瓏，氣到渾身顫抖！
“反了，反了！”
“你竟然敢對長老動手，反了天了！”
“你要害死我們，難道我還要任人宰割嗎？”那弟子顯然也看出了自己今日必死之局，竟然難得的硬氣了一把，朝著葛玲瓏吐了口唾沫：
“反正橫豎都是死，反抗總比被你們害死要好！”
“你這個死老太婆，有種放開我，沒本事對敵出手，殺起自己人來還怪厲害！”
“你這種人才是窩囊廢，你這種隻會窩裡橫的，算什麼厲害！”
堂堂修士。
自不是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弄死的，更不是被人罵幾句就會出事的，可偏偏這番話的侮辱性何其之大，以至於葛玲瓏都被懟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氣！
怒！
恨！
渾身上下都氣的發抖，可偏偏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倒是那被控製住的弟子，此刻不再理會葛玲瓏，反倒轉頭看向其他青玄弟子：
“你們都彆傻了，快投降吧！”
“青玄已經完了！”
“峰主都不見了，宗主也到現在還不出來。”
“你們難道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們都被賣了，都是棄子，都被出賣了！就連這幾個蠢材長老，也一樣是被賣掉了！”
“快跑吧，再繼續……”
話還未說完，那弟子的話便戛然而止。
是葛玲瓏。
徹底斷絕了這名弟子的生機。
隻是……
她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我……我要投降，我要叛出青玄！”
就在那名弟子生機剛剛斷絕的瞬間，不遠處有弟子開口，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把自己手中兵刃丟下，雙手舉起，走出了五重山門。
“該死，反了……”葛玲瓏瞬間暴怒，當即就想要怒聲開口，再行殺伐，可她這話才剛剛出口，周圍突然傳來了叮裡當啷兵刃落地的聲音。
放眼看去。
竟然是大量青玄聖地弟子，接二連三的丟下手中兵刃，在眼看連金絲大長老都已經死去的時候，這些早已經被嚇破膽子的青玄弟子，終於還是作出了選擇：
“我投降，不要殺我！”
“我也投降！”
“我不當青玄的弟子了，我從現在開始和宗門劃清界限，不要殺我，請不要殺我！”
“我是被青玄逼的，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宗門逼的。”
“我也投降，這個該死的宗門，殺起自己人來一點都不手軟，再待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要被自己人殺了。”
“……”
一個又一個弟子，紛紛丟下兵刃。
走出青玄五重山門。
潰敗！
真真正正的大潰敗！
堂堂青玄聖地，卻在敵人甚至還未曾徹底攻破山門的時候便出現了弟子叛宗，潰敗投降之事！
這一幕，看的葛玲瓏和夏正源目眥欲裂：
“站住！”
“你們都給我站住！”
“叛徒，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混賬！”
他們想要阻攔宗門弟子潰逃。
但可惜，任憑他們如何呼喚，如何拚命呐喊，但卻依舊無法阻止青玄弟子的潰逃。
甚至這些弟子不光是潰逃。
有的弟子似乎覺得要抓住戴罪立功的機會，甚至妄圖破壞第五重山門的大陣，幸好葛玲瓏和夏正源兩人反應迅速，第一時間護住山門大陣。
這才勉強沒有讓情況更糟糕。
但……
就現在的情況，青玄也已經足夠糟糕了。
畢竟，這裡的一切，可是通過天穹投影，直接放出去的，清晰的傳到了周遭所有人眼中。
“這就……敗了？”
“青玄真的敗了？”
“這可是聖地，堂堂聖地，竟然如此輕鬆就被滅了？”
“這些聖地的弟子，竟然還不如我們這個不入流的小幫會有氣節。”
“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
“……”
青玄城，一陣陣驚呼傳出，無數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注定要載入史冊，注定要哪怕過去千百年依舊會淪為笑談的一幕。
“不可能！”
“這是假的！”
“青玄聖地，這可是青玄聖地，怎麼可能就這麼潰敗了？”
“這一切都是假的！”
正在這時，一道歇斯底裡的驚恐呼喊傳來，眾人回頭看去，是那位青玄關係戶的美婦人，她親眼看到了自己最驕傲的孩子死在戰場上，更看到了她最崇拜的宗門就此走向覆滅。
難以接受，更無法接受：
“對，是假的，這是幻境！”
“全部幻境，全部都是假的，我孩子沒死，聖宗沒有潰逃，這一切都是為了欺騙其他人的，聖宗不可能敗，不可能輸！”
她苦思冥想。
找到了這麼一個借口來安慰自己。
隻是可惜。
她這樣的幻想剛剛升起，立刻被人無情戳破：
“幻境個屁，青玄連自己宗門的大功臣顧修都能趕走，你以為這樣的宗門，還能有什麼凝聚力？”
“就是，加入青玄的，誰不是希望靠著青玄這棵大樹謀取好處，四處欺人，真遇到事情，青玄弟子一個比一個孬種。”
“世人大多知道，青玄崛起，和五百多年前顧修四處征戰，為青玄謀奪關鍵資源有很大關係，可偏偏在青玄，甚至沒人知道顧修功績，單單隻是這一點，便足夠看出。”
“……”
這些話，刺耳無比。
讓那美婦人麵色，都在瞬間猙獰了起來：“你們胡說，你們這些混蛋，膽敢如此詆毀聖宗，你們會被聖宗清算的，你們所有人，都會被聖宗清算！”
她是凡人。
但因祖上和青玄有舊，用了定顏丹和不少延壽丹藥，在這青玄城中更是說一不二的主，哪怕是強大的修士，在麵對他的時候，也隻能低調行事。
之前一旦把聖宗名號掛出來，立刻能讓無數修士閉嘴。
可現在……
她還在癲狂之時，整個卻猛然僵住。
而在她眉心位置，一道血痕突然出現，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摸了摸臉上的血跡，最終難以置信的栽倒在地。
此刻一名修士朝著女人的屍身唾了口濃痰：“主子都死了，還敢狗仗人勢！”
隨手一個火球，美婦人屍身頓時焚燒殆儘。
緊接著那人邁步，走出青玄城。
而看方向。
是青玄聖地！
一鯨落，萬物生，青玄滅，萬宗生！
這是機緣。
一樁天大的機緣，聰明的人已經上路，哪怕是不聰明的，大多也都朝著青玄趕去。
青玄。
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