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呂東山，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死死的盯著顧修，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內心所思。
倒是顧修麵色平淡如水，對於青玄二字更沒有任何波瀾，隻是輕輕回答：
“我已簽下棄宗靈約。”
什麼？？？
呂東山呆了：“棄宗靈約？這玩意不是要宗主答允嗎，青玄至尊簽了？”
“簽了。”
“這青玄至尊怕是修為進境太快，傷了腦子吧？”呂東山不可思議。
之前遇到顧修，再遇到念朝夕，他便猜到，顧修必然是在青玄出事了，卻萬萬沒想到，顧修竟然簽訂了棄宗靈約。
簡直難以置信！
不過緊接著，呂東山突然暢快一笑：“好好好，若是如此，那可太好了！”
見顧修疑惑，呂東山說道：
“偷偷告訴你個秘密，我之前要殺天策府那個小姑娘，隻是受人所托而已，有人在對青玄謀劃。”
“你說的，是那位紅衣老祖？”顧修問。
“你怎麼知道的？”呂東山瞪大眼睛，見鬼了一樣。
倒是顧修搖頭，岔開話題：“說說你說的機緣吧。”
“不對啊，這紅衣老祖連我都不知身份，不知修為，不知謀劃，你怎麼知道的？”呂東山忍不住追問。
但可惜，顧修隻是搖搖頭並未多言，讓呂東山有些抓耳撓腮，卻也無可奈何：
“算了算了，我懶得問了，還是說我的機緣吧，碧波宗靈石礦脈挖出大凶的事，你知不知道？”
靈石礦脈挖出大凶？
顧修挑眉，卻見呂東山說道：“碧波宗的靈石礦脈，無意中挖出了絕世大凶，為此碧波宗宗主都遭受重創，此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顧修點頭。
這本身不是什麼秘密，很多宗門都知道這事。
甚至。
當初碧波宗的餘雪晴能被丁道安威脅，就是為了她師傅求醫。
“所有人都知，碧波宗挖出了絕世大凶，但我從那個紅衣老祖那幫人那裡，卻打聽了新的消息。”
“其實碧波宗不是遇到了什麼大凶，而是挖出了一座上古遺址……”
伴隨著呂東山的訴說，碧波宗的秘密被他一點點說了出來。
碧波宗的一條靈石礦脈，在挖掘過程中，結果無意中挖出了一個上古遺跡，遺跡中有怪物守護，甚至碧波宗宗主出手都遭受重創。
險些當場身死。
這滔天機緣，碧波宗自然不可能對外亂說，她們用了無數手段，嘗試誅殺那怪物，獲得遺跡中的寶物。
但可惜。
碧波宗實力不夠。
宗主都差點戰死，也沒有斬殺那怪物。
“你知道那紅衣老祖，那就應當知道，此人一直在謀劃青玄，已經暗中聯合了青玄周邊不少宗門，碧波宗其實也屬於那紅衣同盟。”
“碧波宗一開始就想自己吃下，但發現無能為力之後，便向那紅衣老祖求助，當時不少高手齊聚，雖然依舊無法擊殺那名怪物，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達成了一道協議。”
“那怪物，不再攻擊金丹以下修士進出，隻是不允許攜帶其內寶物外出，無論用何手段，一旦攜帶在身立刻會被察覺，並遭到殺戮。”
“我想要跟你合作的，就是這個！”
呂東山說這些的時候，一直期待的看著顧修，希望能從他眼中看到驚訝和難以置信。
隻是。
他注定要失望。
經曆過一眼萬年，顧修早就已知道這樁機緣，甚至他還知道。
這樁機緣最後，會到江潯之手。
江潯有特殊手段。
而那手段，顧修沒有，更不用說那古礦如今是碧波宗的重中之重，戒備森嚴，哪怕持有三身麵具，顧修也難以進入其中。
所以，哪怕他提前知道，碧波宗有大機緣，但他也沒辦法提前截獲。
不過現在……
“你打算怎麼合作？”顧修問。
“你有變化之法，甚至連我都難以看穿，我可以幫你混入其中，給你進入接觸機緣的機會。”呂東山說：
“進入之後，你如何獲得裡麵的寶貝，又如何把寶貝帶出，我無法左右，不過你若能順利走出，我可用瞞天過海之術，清除你的痕跡，保證你不會被追蹤察覺。”
“你要什麼？”顧修問。
呂東山說道：“若是事成，我要裡麵一樣東西。”
“什麼？”
“千麵幻玉！”呂東山回答。
這東西顧修知道，那一眼萬年的夢中，江潯曾獲得三身麵具，對差了一些的千麵幻玉看不上眼，但也算是顧修見過僅次於三身麵具的寶貝。
呂東山總是被人四處追殺，覬覦這種具有易容能力的寶物，也算正常。
沒有猶豫，顧修當即點頭：
“成交！”
他依舊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從中帶出寶物，但若是有機會進入其中，總得嘗試一番再說。
何況……
“或許通過這次礦洞之行，我可查探出江潯的底。”顧修心中暗自沉吟。
一眼萬年的夢境，雖讓顧修得見萬年之後的一切。
但說實話。
也有很多東西，是那一眼萬年中看不到的。
其中就包括了江潯！
此人身上始終籠罩著一層迷霧，所作所為有時候不合常理，但偏偏他每一步，都踏的恰到好處，有如神助一般。
對這個人。
顧修從未放鬆過警惕。
這次落雨穀之行，雨荷始終沒說透其中隱秘，但顧修卻始終有所感覺。
她欲言又止之事。
和江潯有關！
……
而在顧修和呂東山，開始為碧波宗礦洞計劃準備時，另外一邊的青玄聖地。
萬傀穀。
一道白發白裙的絕美女子，正滿麵平靜的在穀中穿行，她沒有理會這周圍飄蕩的陰氣，和隨處可見的各類屍骸。
“參見大師叔。”
“參見念閣主。”
“……”
一路走來。
不少青玄弟子都老老實實朝念朝夕問好。
這些人身上的衣著各不相同，其上有來自各峰的標識，但卻唯獨沒有萬傀穀的標識。因為他們都是青玄弟子沒錯，但不是萬傀穀的人。
僅僅。
隻是受罰前來萬傀穀打下手的。
沒辦法，萬傀穀常年陰氣森森，尋常修士根本無法在此久待，加之穀主何夢雲從未招收過門徒，導致整個萬傀穀其實就何夢雲一人常駐。
其他弟子全部都是在宗門做錯事，被發來此處打雜的，來此地算是宗內對弟子的一種懲罰。
對這些弟子。
念朝夕沒有過多理會。
一路穿過九曲十八彎的山穀小徑，念朝夕來到了何夢雲的居所，此刻的何夢雲，正拿著一把小刀，在一具傀儡之上篆刻陣紋。
因為太過認真。
甚至連念朝夕來到近前都未曾察覺。
“成了！”
不知多久過去，當最後一道陣紋篆刻完成的時候，何夢雲臉上立刻浮現了一抹驚喜。
不過這笑容在察覺到身旁的念朝夕時，瞬息便重新收斂了起來，有些慌亂道：“大師姐，對不起，我……我方才太專注沒注意到你……”
“無妨。”念朝夕了解這位師妹的性格，微微一笑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傀儡？”
“這個是給小師妹準備的，我上次神魂失控傷了她，很對不起小師妹，所以想要給她做個傀儡，希望她能原諒我。”何夢雲小心翼翼說道。
念朝夕猶豫了下，提醒道：“小師妹修的禦獸之術，身邊從不缺什麼幫手，而且她一直……不太喜歡死氣沉沉的傀儡，你送這個，她恐怕不會喜歡。”
“啊？”何夢雲呆了呆，顯然也想起了這個問題：“那……那我該怎麼辦……”
小姑娘著急了，眼中滿是慌亂。
而看她這樣子，念朝夕倒是怔了怔，隱約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曾幾何時。
自己也如同何夢雲這般。
小心翼翼的對待師門內的所有人。
“放心吧，小師妹知道你的情況，不會因為那種小事記恨你的，若你實在心中有愧想要賠禮道歉，可以送點靈藥讓小師妹飼養靈獸便可。”
何夢雲眼前一亮：“謝謝大師姐！”
“不用如此客氣。”念朝夕搖搖頭：“師姐此來，是有一事，想要問你。”
“師姐請問。”
“我想問一問，顧修以前送過你的東西，是不是……”念朝夕目光直視何夢雲：
“都被江潯師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