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是周家球房與極速球房比賽的日子。
一大早,周家球房門口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門口甚至掛起了橫幅,當然打的是“慶祝特區台球友誼賽”的名號。
周二少從一輛嶄新的車上下來,嫌門童給他開門慢了,踢了門童一腳,又問一起下車的光頭,“舅舅,都準備好了吧?”
身為舅舅的光頭,卻定位精準,對著周二點頭哈腰,“二少,放心吧,一切準備就緒。我已經派專車去接趙滿貫了。”
“趙滿貫是個隻認錢的主兒,隻要給的獎金到位,他就會用心打。我關心的是,咱們的台球案子怎麼樣?”
“試過了,都好用。遙控器我也換過電池了。”
周二往裡走著,又回過頭來道,“前天陳東方來過咱們球房,還在球案子那裡轉轉來著!我怕他看出什麼門道……
光頭諂媚地笑著說,“二少,咱這案子的秘密,除了您父親,咱們倆,就連大少都不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
“舅舅,你可彆酒喝多了,告訴了彆人啊……”
“不會的,這點意識,我還是有的,守口如瓶!”光頭雖然這樣說著,心裡卻有點打鼓,因為前些日子,他一分錢沒花,就把陪練的恬恬哄上了床,為了哄她高興,就告訴了她這個秘密。
如果光頭知道,黃毛又從恬恬嘴裡套出這個秘密,他不知道要多後悔呢。
周二少湊到光頭跟前,“舅舅,我還是不放心那個陳東方,咱們沒摸過他的底,萬一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怎麼辦?乾脆來個釜底抽薪……”
光頭聽了,連連點頭,“好,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周二和光頭進了球房,不遠處又一輛轎車駛了過來,在距離周家球房幾十米處就停下了,陳東方和黑哥從一側下了車,一位精瘦的中年人和一個年輕隨從從另一側下車,黑哥對中年人道,“吉老板,現在進去太紮眼,我和陳東方等會再進。”
這個中年人,就是極速球房的吉老板。吉老板與陳東方握握手,“小陳,這次拜托你了,我們極速球房能否活下去,就看你的了!”
前些日子,黑哥帶著陳東方見了吉老板,陳東方試了球,吉老板很高興,認為以陳東方的水平,如果發揮正常的話,和趙滿貫是有一拚之力的。
陳東方客氣道,“吉老板,我會使儘洪荒之力的。”
“那好,我先進去看看。”
吉老板帶著隨從進了周家球館,陳東方和黑哥進了不遠處一家士多店,黃毛正在那裡等著。
陳東方把一個小小的遙控器遞給黃毛,問道,“黃毛,你都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黃毛拍著胸脯說,“昨天晚上費了兩塊香皂,在熱水裡練了半晚上的手法,我現在用兩秒鐘,就能從開水裡撈出香皂。放心吧,隻要遙控器在他身上,我就能給他換出來。”
“黃毛,成敗就看你的了,到時候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和黑哥身上,你一定要低調。”陳東方拍了拍黃毛的肩膀,又對黑哥說,“你和吉老板說好,我隻打這一局,以後就是搬座金山,也不打了。”
黑哥點了點頭,“東方,我也看清楚了,這就是賭博,贏了這一局,就對得起極速了,我也不乾了。”
他有些羞澀地一笑,“柳姐攢了一些錢,她說要退出江湖,已經物色一個好地方,開個小店,能掙出兩人的吃喝來。”
陳東方暗自讚歎,那個柳姐遇到黑哥後,能當機立斷金盆洗手,真是個有主見的人。大家都說頭發長見識短,這個柳姐可比一般男人都強。
黃毛閃出,混在一群人裡進了球館。陳東方和黑哥也出來了,大搖大擺走進周家球館大門。
果然,黑哥的臉在這裡就是招牌,他剛進門,就有兩個服務生一前一後跟著他。
陳東方煩他們,斥責道,“去去去,屬狗皮膏藥麼?一步不離。”
一個服務生陪著笑說,“您二位是我們的貴客,老板讓我們好生招待……”
陳東方冷哼一聲,“難不成是怕我們偷你們的台球杆,真是豈有此理……”
此時觀賽的人剛來一半,黑哥成心整治這兩個服務生,拉著陳東方徑直坐在一邊的座位上,對服務生道,“既然是貴客,自然要好好招待。給我們來兩瓶水,再來四盤乾果……”
服務生互相看了看,周二吩咐他們好生盯著陳東方和光頭,可沒說讓他們倆白吃白喝。兩人瞪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苦著一張臉出去了,端來兩瓶飲料,四盤乾果。
“怎麼沒水嗎?”
“水還沒配上。您二位喝點飲料解渴吧。”
看著那個服務生苦大仇深的樣子,陳東方知道費用是算在他自己身上,心有不忍,拿出一張五十元鈔票遞給他,“兄弟,我不為難你們,隻是你們彆跟得太近,上廁所是不是也要跟著?”
那服務生連連鞠躬,“謝謝先生,我們隻是打工的,老板讓看著你們,我們裝裝樣子就行……”
“這還差不多……”
這時陳東方看到,黃毛從人群裡閃了出來,向著他使了個眼色。
陳東方會意,對黑哥道,“我去個廁所。”又問那個服務生,“上廁所,你要不要跟著?”
服務生使勁攥著手中的錢,嘿嘿笑著說,“俺又不是女的,不去。”
陳東方進了廁所,挨個蹲坑看了看,見左右都沒人,黃毛這才說道,“遙控器果然在光頭身上,我碰了他的身體,就在他右邊褲子口袋裡,但他右手一直插兜,沒有機會。”
陳東方歎了口氣,“這個光頭太狡猾了,黃毛你還得想想辦法……”
“東方哥,除非想辦法亂起來,隻要一亂,能讓光頭把手拿出來,就有辦法。”
“好,我想辦法,讓大廳亂起來。另外,黃毛,你記著,比賽結束了,你一定要想法把遙控器換回去。”
兩人撒完尿,陳東方回到座位上,黑哥抓起一把乾果遞給陳東方,陳東方擺了擺手,大廳裡空氣有些悶,空調開得又足,他有些渴,拿起一瓶飲料就要開蓋。
黃毛現在沒法動手,怎麼能把大廳搞亂呢?
陳東方沉思著,就要開飲料瓶。
當他把目光落到飲料瓶上時,突然,陳東方發現飲料蓋上有很少一點泡沫。
還沒開蓋的飲料,怎麼會有泡沫呢?陳東方疑惑地盯著瓶蓋處。
確實是褐色的泡沫。
黑哥看陳東方的臉色,知道有什麼問題,便把頭湊過來看。
陳東方低聲說道,“你先彆吃乾果,我怕裡麵有貓膩。”說完,他使勁晃了晃手中的飲料,又有很細小的泡沫從裡麵鑽出來,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黑哥急忙拿過另一瓶飲料,對著燈光,小小泡沫嘶嘶地從瓶蓋中間往外湧。
原來瓶蓋中間有個小孔。
這時觀球的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前兩次主持的那個西裝革履中年人喊道,“各位朋友,各位球友,周家球房與極速球房又一輪比賽開始了,今天,周家球房出賽的,依然是趙滿貫,他已經連續兩次擊敗極速球房的兩位選手。極速球房換了一位新選手,他叫陳東方,這確實是一位新選手,我們從沒聽過他的名字,也沒見他打過一場比賽……”
“正因為陳先生如此神秘,所以這次的比賽,賠率定為1:5,押周家贏了,得1;押極速贏了,得5!”
“1:5!各位老板,這賠率可以極高啊,這意味著您押極速,隻要投入十萬元,就可以回來五十萬!下麵,開始下注!”
陳東方遠遠看到,大多數人還是押周家贏,隻有少數不死心的,押在極速身上。還有一些人,正在猶豫。
黃毛穿著西裝,打扮得像個富家敗家子,拎著一個提包道,“這極速的選手,聽也沒聽過,水平肯定不行,咱們還是要賭周家贏,雖然賠率低,但勝在保險啊。螞蚱腿也是肉。”
有幾個人聽了,如醍醐灌頂,“對,對,我就是關鍵時刻犯毛病,上次本來就想押周家贏,結果好像被灌了迷魂湯,最終押極速一方,都輸了。”
“可不是,還是太貪心了,這位小哥說得對,螞蚱腿也是肉。”
這幾個人把錢放在周家一方,卻沒注意到,黃毛詭異地笑著,把盛錢的包放在極速一邊。
“你們要是都押極速,我和東方哥,還有黑哥,不就贏得少了嗎?嗬嗬嗬……”
這個包裡,有陳東方借來的五萬,有黃毛從發廊小姐妹那裡籌集來的一萬,還有黑哥向柳姐要來的五千。
柳姐沒想著贏錢,黑哥向她保證,賭完這一局,兩人一起金盆洗手。
而發廊小姐妹們,則是被黃毛忽悠,說有個回報率高的好項目,回報率達到一比二,而且隻用一天就見回報,於是大家紛紛拿出錢來交給黃毛,眼巴巴地等著黃毛好回來分錢。
黃毛的動作瞞過了彆人,沒瞞過極速球房的吉老板,他不由自主打量著黃毛,雖然黃毛裝出富家闊少的樣子,但他腳上那雙露了縫的鞋子,還是出賣了他的身份。
吉老板暗暗道,“看來今天這場球有點意思,說不定可以翻盤。俗話說否極泰來,乾脆今天我也押上一筆。”
這時主持人又喊道,“陳東方先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他從未打過一場比賽,卻被極速球房委以重任,難道這位陳先生真的能力挽狂瀾?陳東方先生,請上台和大家見一下麵……”
陳東方從卡座上站了起來,高聲喊道,“我在這裡!”他本來個子就高,又踩著卡座,如鶴立雞群,大家一眼就看到了他。
當眾人目光集聚在陳東方身上時,他握起一瓶飲料,狠狠砸在身邊服務生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