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無門拿出一個杯子，往杯子裡倒了些酒，繼續道：“本相要是對將軍說這不是酒，將軍定是不信，但將軍可以親自驗證一番。”
納蘭署不知道獨孤無門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要，但瞧獨孤無門說得理直氣壯，又胸有成竹，他任何理由反駁。
“難道將軍怕老夫在酒裡下毒不成？”獨孤無門笑笑道。
在朝堂上獨孤無門處處與納蘭署意見相左，私下也無任何的交情。
加之納蘭歆一事，兩人的嫌隙或者說是仇恨就更大了。在四下無人之處，貿貿然然地喝下獨孤無門遞過的東西，確實讓納蘭署猶豫再三。
要是獨孤無門在酒中下藥，雖不致於一下子就要人命，但要是下了慢性毒藥或者說廢人武功藥物之類的東西，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天懷帝已下明旨，要徹底清除海寇。
所以，在這關鍵時刻，納蘭署不得不防！
獨孤無門知道納蘭署的顧慮，他又拿出一個杯子，倒了些酒，當著納蘭署的麵，一飲而儘。
倒扣杯子，一滴不剩！
“將軍放心，無毒！這屋子裡就你我二人，要是將軍在老夫的屋子裡喝了什麼或吃了什麼東西，身體出現了問題。第一個被追責的人就是老夫。老夫是讀書人，正人君子，就算之前老夫與將軍有什麼過節，老夫要除掉將軍，老夫會在朝堂上借陛下的手，而不會汙了自己的手，給自己招致任何的禍患。再說，要是將軍真的有什麼事情，將軍手底下的那幫弟兄也是不會放過老夫的，老夫就連這府衙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獨孤無門的話都說到這份上，納蘭署再不喝就沒有任何的理由了。
如果不驗證一番，傳了出去，就成了納蘭署心胸狹窄，故意挑刺。
納蘭署把自己的無名指放入杯子沾了點酒，爾後，把無名指放入自己的舌尖上一嘗。
這樣，不算飲酒，更不會違反軍規。
納蘭署臉色劇變，雙眼瞪大，手停留在半空中，仿佛定住了一般。
這……
這，根本不是酒！
可它明明就是酒，帶有酒的香氣，為何不是酒呢？
這酒，或者說是水更為準確一些，觸碰舌尖的時候有酒的辛辣之感，與一般的酒水無異。
爾後，有酒的味道，但是非常低淡，根本不像剛才聞到的濃鬱酒香那般。
當年，雲頂國發動的那場大戰，納蘭署失去他的妻子與兒子，他意誌消沉。
雖然，納蘭署答應長孫懷會留下來，繼續幫助長孫懷穩定大局，助他登上大寶之位。
可是，往後的三兩年時間裡，除了不用巡視軍營外，納蘭署都是整日借酒消愁。
一方麵，納蘭署覺得是自己無能，保不下自己妻兒的性命；另一方麵，納蘭署見著幼小的納蘭歆，他又會想起愧對北宮暝。
隻有酒，才能幫助納蘭署躲避現實。
醉生夢死，飄飄欲仙，是納蘭署那幾年的生活寫照。
（天懷帝知道納蘭署難以走出喪氣的傷痛，難以走出戰役的創傷後遺症，更為了留住納蘭署，頒旨：特許納蘭署不用上朝。等納蘭署走出傷痛後，他何時願意上朝，再上朝。這莫大的恩賜，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恩寵之至！）
照顧納蘭歆的重任就落到葉鬼斧和奶媽的身上了，這也是為什麼納蘭歆從小跟葉鬼斧親近的原因。
納蘭歆，把葉鬼斧當成自己的半個爹，她的一身本領也得到了葉鬼斧的悉數真傳。
喝了那麼多的酒，納蘭署可以算得上是半個酒仙，是不是酒，沒有人會比他更加地清楚。
這杯不是酒，但也談不上是水。
隻能用似酒非酒，似水非水來形容來得更為貼切一些。
麵對納蘭署的遲疑，麵對納蘭署的久久不語，獨孤無門笑著開口道：“將軍，現在應該知道這杯中為何物了，知道本相不會讓將軍知法犯法了，更加不會傷害將軍了！”
“嗯！隻是納蘭不知道相爺此為何意？拐彎落腳地請本將軍喝一杯水或者不應該稱為水的飲品，就是為了試探本將軍會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報複相爺嗎？”
納蘭署話裡話外離不開“報複”，看來，納蘭歆之死對納蘭署打擊很大。
以前的納蘭署，那可是一位以德報怨的正人君子，而且不會多麼多疑。（這裡，並不是說納蘭署笨。）
“非也非也！本相十分清楚納蘭將軍的為人，否則，本相也不會不帶貼身護衛就隻身住進將軍安排的府衙中。”
“那是因為相爺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是相爺在納蘭這裡出了什麼事情，首當其衝的就是納蘭的罪責……”
話說到這兒，納蘭署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被獨孤無門給繞進去了。
兜兜轉轉一大圈，倒像納蘭署是大傻個一般。
納蘭署攥緊拳頭，發出滋滋的響聲。此時此刻的納蘭署，已經動怒，他不想再跟獨孤無門“閒聊”。
再聊下去的話，納蘭署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拳頭，暴打獨孤無門。
“納蘭歆之死”，確實對納蘭署打擊很大。
即便，納蘭歆還真的活在世界上，但納蘭歆也永遠回不來天源國，也回不到納蘭署身邊，那跟真的死了，沒有兩樣！
麵對納蘭署的氣惱，獨孤無門很是高興。
現在，不是與納蘭署算賬的時候，逞口舌之快，也能讓獨孤無門（宗主）消氣不少。
心中的怨氣已經消散不少，獨孤無門決定不再戲弄納蘭署。否則，等下挨揍的人就是獨孤無門。他一個文人，在武將的麵前，可是沒有還手能力，鼻青臉腫肯定是少不了的。
獨孤無門恢複往日嚴肅的神情，直接進入正題，道：“不急不急，將軍請坐，讓本相為將軍細細道來，一解心中疑惑！”
“好！相爺，請！”納蘭署饒有興致地道。
因為雙方都知道，要是誰先切入正題，加之多年的積怨，沒有任何一方會認真地聽解釋，也不會信任對方。
“將軍，請！”
“相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