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烤羊腿肉，納蘭歆都懶得動筷。
不用嘗，就知道味道尚可，不會好吃，但也不會難吃，因為裡麵的滋味早就大不如前，就如雞肋一般的存在。
因為最為鮮美的油脂和最鮮美的汁水都滲入都魚肉中去，那條魚吸收了整個羊腿的精華。
納蘭歆的評價中規中矩，不帶有一絲情感偏見在裡麵。
烤羊腿，確實差了些，有一部分的表麵都烤焦了。
風雪衣特意切了幾塊羊腿肉，真正目的並不是讓納蘭歆品嘗，而是讓納蘭歆取舍。
這就如武學之中的深意，有舍有得，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之意。
在實際的比試，突發狀況的臨場應變也是如此。
隻有學會取舍，才能應付複雜多變的危機。
風雪衣和宗主不可能時時刻刻地守在納蘭歆身邊，就算守著，也有疏忽的一刻。
就像上次納蘭歆被“一箭穿心”時，明明風雪衣就在不遠處，可他卻無能為力。
還好，納蘭歆悟出了這一切，反映還如此之快，沒有白費風雪衣的一片苦心。
他看重的女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爾後，納蘭歆好像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她帶著怒意瞪著風雪衣。
他有什麼話，可以跟她直說，為何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繞了這麼大的彎子。
還有的就是每一次，納蘭歆有所獲利，她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作為交換。
可怕，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風雪衣，要說他什麼好呢？
是惡魔，還是神明，黑白交替，在他身上切換得淋漓儘致！
不對，她不能被風雪衣帶偏，一頓美食就想抵消他先前的所作所為。
“我不是叫花子，你想用這些吃食就打發我嗎？”
“除了這些吃食，我剛才送了你份大禮，你這麼快就忘記了嗎？真是貴人多忘事！”
大禮？
難道，風雪衣指的是“斬字訣”？
現在納蘭歆回想起，剛才風雪衣所使用的“斬字訣”招式似乎比之前繁雜了許多，而且看得出是風雪衣刻意為之。
難道，他剛才所使用的“斬字訣”是……
這一次，風雪衣使用的是完完整整的“斬字訣”，不像前一兩次，有所保留。他是把自己的絕招，一招一式完完全全地暴露給納蘭歆，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師父還舍得。
雖然，納蘭歆與風雪衣之間有諸多的誤會，但風雪衣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納蘭歆都能夠瞧出他的最終目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既然，那層窗戶紙捅破了，納蘭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就不怕你的師父，怪你把你所有的秘密都毫無保留地展示在我的麵前嗎？”
“不怕！我並沒有手把手地教你‘斬字訣’，是你在比試中學得的，你天賦異稟，我無可奈何，這並不違背師命！”
無可奈何？
這四個字出自風雪衣的口中，平平淡淡，而他仿佛 一個無事人般，臉上並沒任何的表情變化，處變不驚。
納蘭歆想東澤一斬要是在此聽風雪衣說的話，他定會吐出幾口老血出來。
孽徒，出了孽徒了！
納蘭歆想起之前風雪衣逼迫她所學習的那些技藝，就是為了之後讓她在比試中快速地學會“斬字訣”。
因為納蘭歆的破雲劍法就有見招拆招的本事，再加上這些基本功的技藝，那學得“斬字訣”的招式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一開始，風雪衣就是打著這個如意算盤，布了這麼大的局就是為了教納蘭歆“斬字訣”，且不違背東澤一斬的師命。
“蘇語會‘斬字訣’嗎？”納蘭歆隨口問了一句。
“不會！我從未教過她，即便私底下她見我練習過，但她也並不一定能夠學會。”風雪衣自信地回複道。
風雪衣這話，納蘭歆倒是相信的。
“斬字訣”的招式並不複雜，但就是最簡單的招式也是最為致命的，這是武學的最高境界之一。
“斬字訣”，考究的是修煉者的眼力、內力、出招時的速度，以及在實戰中對對手的判斷，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就算東澤一斬願意把此絕學教他的其他弟子，他們也不一定學得會。
就像宗主尋找了許多練武奇才，就是沒有人能夠學會“寒冰訣”一樣。因為沒有月氏族人的血脈傳承，他們修煉就缺少了入門磚。
當初，東澤一斬初來安虞國挑戰，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在東澤一斬麵前演示複雜的招式，還沒有正式交手就被東澤一斬一招斃命。
花架子，演示了一番卻暴露了自己武功的破綻。
“你就不怕我用你的絕招殺了你的師妹蘇語嗎？”
“不怕！”“你不是一個惡毒的人，隻要蘇語不先招惹你，即便你要報仇，你也會留她一命。做事不趕儘殺絕，這是你的底線，也是你善良內心的本源。就像當初在膳食房之時，你本可以不現身，你卻為了救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出現了。你明知你一現身，你就會死，可你還是這麼做了。蒼穹山一役，本就不關你的事情，你還是站了出來。你說是為了安隱村的百姓，可我知道你是為了蒼穹山上所有人的性命，包括那些手上沾染過無辜鮮血的黑衣使者的性命。你太過於善良，這對你本就不是一件好事。”
風雪衣一張嘴就說了一大堆，連一點反駁的餘地也不留給納蘭歆。
納蘭歆聽了，蔑視地一笑。
她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自以為是，總是認為他很了解她呢？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從小生長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環境中，他為何會如此地自信他可以看穿她的內心？
風雪衣，你有點太過於自大了些吧！
她善良嗎？
她不善良，否則石群峰那麼多雲騎步兵就不會葬身火海，化為灰燼。
就是這麼一燒，多少個家庭就妻離子散了。
造孽，這不是造孽是什麼！
納蘭歆，她覺得她已經配不上“善良”二字，永遠配不上了！
“你說的，我一點也不敢苟同！”一想起石群峰那悲慘的畫麵，哭天喊地的撕扯叫喊聲，納蘭歆不住地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