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稍停,又有四人倒地不起,土匪們臉上的口子流出血來,很快就被凍成冰渣,眼中的輕視不見,警惕地望向陳零,一步步緩緩逼近。
三當家更是神色大變,方才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個年輕人隻是用了一張紙,居然就使得天地間的風雪突然變的狂暴起來,此人難道是...罕見的修士?!
不等土匪們靠近,陳零手裡又多出一道靈符,此符名為驚魂符,抬手打出,而後快速念起咒語:“元始上真,雙景二玄,右拘七魄,左拘三魂,令我神明,與形常存,敕!”
一幫土匪頓覺頭暈目眩,一陣恍惚,刀槍落地,抱著頭呻吟起來,陳零箭步射出,手掐金剛指決,重重點在幾名土匪的大穴之上,被打中的土匪慘叫著倒地不起。
等陳零想繼續攻擊其他土匪時,發現他們已經緩過神來,又驚又怒,哇哇大叫著殺了過來,陳零連忙腳踩七星罡與他們周旋。
還是自己法力太弱了,驚魂符居然隻能影響他們這麼短的時間,若是天師,光是這一道符,就能強行讓他們的魂魄陷入驚悸狀態,若不及時解除法術,會對他們的魂魄造成永久性傷害,變成瘋子!
陳零身形騰挪,在土匪的刀槍之中閃掠,宛如泥鰍一樣,然而對方畢竟人多,手臂還是被砍中,好在棉衣夠厚,緩衝之下沒有傷到筋骨,但也被砍出一條口子,鮮血很快將棉衣染紅。
就在這時,陳零手裡又出現一道符,不過還沒等他打出去,一直沒有動手的三當家猛地一刀斬來。
陳零隻感覺後心寒毛直豎,幾乎是本能的向前一滾,堪堪躲過這一刀,沒有絲毫停頓立刻又向旁邊滾了幾圈,躲過其他土匪的攻擊,回頭望去,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三當家方才一刀,直接將凍結的地麵砍出一道深深的溝壑,這要是砍在自己身上,恐怕不死也要重傷!更加古怪的是,三當家的刀上,居然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紅光!
陳零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凝重,這種特殊的情況,他隻在衛通身上見過,而衛通...是一名修士!
莫非這三狼山的土匪,是修士?!
兩人眼神碰觸,異口同聲喝道:“你是修士?!”
說完之後同時一愣,三當家提起大刀,猙獰一笑道:“老子不是修士,而是...武夫!”
陳零麵露茫然之色,武夫又是什麼東西?
三當家也是怔了怔,疑惑道:“身為修士,你居然不知道武夫?”
陳零搖搖頭道:“我也不是修士,自然不知道武夫。”
三當家皺眉,什麼狗屁東西,懶得管了,不管你是啥,今天都得死!
望著三當家的眼神越來越凶狠,陳零知道今天是沒法善了了,於是凝神準備廝殺。
“一群廢物,去解決那些農夫,這小子交給老子!”
三當家下令,先前圍攻陳零的土匪便轉身殺向老柳鎮的漢子們,陳零心焦不已,麵對這些嗜血殘忍的家夥,漢子們肯定擋不住多久,他必須速戰速決,隻要控製住三當家,那麼今天大家就有救了!
三當家忽然爆喝一聲,一腳踢在刀背上,雙手握刀,宛如一頭猛虎,以力劈華山之勢斬向陳零。
刀鋒未至,陳零就已經感覺到一股淩厲的勁風撲麵而來,就連風雪似乎都被他的刀氣逼退。
不敢大意,陳零連忙側身躲閃,可三當家刀勢瞬間停滯,刀鋒一轉,攔腰砍來,這一刀,可著實把陳零嚇得冷汗直冒,若是被砍中,估計得被其“一刀兩斷”了!
竭儘全力向後滑去,閃爍著寒光的刀刃幾乎是貼著陳零的腰帶劃過。
一擊不中,三當家更加凶猛,長刀或劈或斬,端是勁風呼嘯,刀芒爍爍!
說實在的,陳零跟人交手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彆提這什麼武夫了,估計也是跟這個世界所謂的修士一樣,都屬於很特殊的存在。
由於完全不知道對方跟腳手段,陳零也隻能不斷以罡步身法跟他遊鬥,根本不敢硬接,腦海裡瘋狂搜索著破敵之法。
另一邊,隨著其他土匪加入,漢子們的情況更加岌岌可危,雖然竭力抵擋,可根本不是這麼多土匪的對手,已經有人受傷。
而且他們打起來毫無章法,隻管胡亂揮舞手裡的家夥事兒,對於力量的消耗極大,時間一長,很快就陷入了強弩之末的境地。
但看到糧食,加上求生**的刺激,體內又爆發出一股力量,背對背圍成一圈,擺出一副拚命三郎的架勢,土匪們一時間倒也不敢輕易上前,隻是不斷嚇唬他們,消耗著漢子們的體力。
三當家提刀追著陳零砍,但陳零身法靈活,他砍了這麼久,居然沒有砍中一刀,不禁有些急躁起來,刀法稍微亂了。
陳零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猛地拍出一道驚魂符,念咒激活,驚魂符的法力正麵衝撞之下,三當家的魂魄受到影響,感覺意識一陣模糊,天旋地轉。
陳零低吼一聲,箭步衝了上去,手掐劍訣,連續點在三當家幾處大穴。
“百會、人中、廉泉、膻中、神闕、淵腋、關元!”
“給我倒!”
隨著陳零震聲一喝,三當家又被陳零一記衝拳擊中麵門,打飛出去。
噗嗤!
三當家重重撞在一塊兒凸起的石壁上,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
受此重擊,按理說要是尋常人,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但三當家除了吐了口血,臉色有些難看外,居然撐著刀又站了起來。
此時他雙眼血紅,麵目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扭曲,嘶吼著衝了過來,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不少。
陳零嚇了一大跳,連忙準備躲避,可沒想到剛好踩到一塊兒石頭,腳下打滑,沒有站穩,仰麵倒下。
三當家的刀砰的一聲斬落,砍的泥土飛濺,陳零魂兒都要被嚇出來了,因為剛才這一刀,恰好斬在他褲襠前方不足半寸!要是再稍微近一點,他估計當場就要神功大成了!
用力一拍地麵,翻身而起,避開三當家左右兩刀,拉開距離。
陳零重重喘著粗氣,這特麼,與活人搏命廝殺,跟捉鬼鬥屍不一樣,反而更耗費體力,這會兒他的後背心早就濕透了。
三當家數次攻擊都沒中,越來越怒,大叫著發起猛攻,陳零隻能連躲帶逃,屬實狼狽不堪。
忽然,陳零想到了什麼,踩在石壁上,一個鷂子翻身,落在三當家身後,接連打出兩道符。
三當家以為又是那能夠直接影響他魂魄意識的怪紙,急忙以武夫之法,催動體內氣血守住魂魄。
然而這一次,陳零的兩道符卻不是驚魂符,而是一道敕風符,一道地火符。
“巽風忙忙,馮夷鼓舞,飛砂走石,敕!”
“三界猛吏,火德之精,地起玄火,焚鬼滅妖,急急如律令!”
快速念咒催動靈符,刹那間一股旋風席卷而出,幾乎是同一時間,地火符也爆發出一條火舌,風助火勢,旋風猛地變成了火焰旋風,撞在了三當家身上。
隻聽轟的一聲,三當家被兩道靈符爆發出的力量轟飛,雖然以氣血擋住大部分傷害,可還是被燒的渾身焦黑,身上甚至散發出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
陳零手裡又出現幾道符,眯眼盯著三當家喝道:“還要打下去嗎?如果今天你非要跟我們拚個你死我活,那就來!大不了魚死網破!”
三當家凶厲的表情略微一滯,死死盯著陳零手裡的靈符,過了一會兒後咬牙切齒道:“好好好!孫子,今天爺爺我認栽!山不轉水轉,你給我等著,遲早要把你一刀一刀刮了!惹上我三狼山,我會讓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陳零毫不畏懼,反唇相譏道:“哼,有種你就來!道爺我在老柳鎮等著你!”
三當家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衝其他土匪大聲吼道:“都他娘的彆給老子丟人現眼了,一幫沒用的東西,帶上這些廢物,回山寨!”
那些土匪還不明白,為什麼三當家要放過到嘴的肥肉,可等他們看到三當家的樣子以後,一個個瞠目結舌。
竟然連三當家...都打不過那個年輕人?!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然而土匪們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去違抗三當家的命令,連忙架著被陳零打倒的弟兄,跟著三當家消失在了風雪中。
陳零吐了口濁氣,顧不上還在流血的手臂,對眾人道:“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一刻也不要停,走!”
畢竟這裡還是三狼山的地盤,大家心裡清清楚楚,如果三當家回去再帶更多的土匪殺回來,他們就算有三頭六臂都得死在這兒,於是連忙跳上車,鞭子使勁抽在黃牛身上,驅趕著牛車往前跑。
離開鬼愁澗,風雪就小了,可陳零一行人絲毫沒有停頓,一路狂奔。
直到跑的拉車黃牛都吐白沫子了才停下。
算算距離,這一跑,起碼跑出去了幾十裡地,已經離開三狼山挺遠了,而且也沒見土匪追來,大家這才取出一些草料喂給黃牛,自己也拿出乾糧吃。
陳零撕開袖口,傷口連凍帶結痂,衣服黏在肉上,這麼一扯,疼的他眼淚都飆出來了,強忍劇痛,找了塊兒布包好傷口,漢子們多多少少也受了傷,好在都不致命,互相簡單包紮了一下。
蘇胖子臉色還是一片慘白,沒有血色,心有餘悸道:“今天可多虧了陳兄弟,我那會兒都特麼以為今天要完蛋了!陳兄弟,你可是此行的大功臣啊,如果沒有你,彆說糧食保不住,恐怕我們的命都得搭在這兒了!”
其他漢子也是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今天的經曆,用劫後餘生形容可是一點兒也不為過啊!
陳零嚼著乾糧,抓起一把雪塞到嘴裡,有點兒硌牙,混合著雪水咽掉道:“彆這麼說,要是沒有大家,就我一個人,肯定也活不下來,這是我們一起拚命拚出來的結果。”
“隻是我想不通,為什麼這一次土匪來的這麼巧,前幾次賣炭都沒遇到過他們,怎麼今天就遇上了?”
蘇胖子小眼睛一瞪,重重拍了下大腿道:“操,陳兄弟不說我還沒想起來,不用問,肯定是周算盤那狗東西搞的鬼,他這是想借刀殺人啊!”
陳零點點頭,歎了口氣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這下可就有些麻煩了,城裡得罪了周算盤,半路又惹上了三狼山土匪...真是日了狗了!賺個錢怎麼就這麼難呢,看樣子以後再賣碳,需要做好十足的準備才行了。”
“對了蘇大人,昌平縣有這麼一夥土匪,朝廷就沒有派兵清剿過嗎?”
蘇胖子黑著臉道:“怎麼沒有,前前後後朝廷數次派兵剿匪,結果無一例外都被三狼山的土匪連鍋端了,按理說朝廷理應以重兵直接蕩平三狼山,可誰知道等了好幾年都沒動靜。”
“怪就怪在,既然朝廷都不管了,那三狼山的土匪肯定會更加猖獗,但他們居然也偃旗息鼓了,除了偶爾會下山劫掠商隊外,幾乎沒有再出現過打家劫舍,騷擾村莊城鎮的情況。”
陳零聽罷更加納悶,這種反常的情況肯定有什麼深層原因,不過現在想這些沒用,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想想怎麼解決這個麻煩吧,以三狼山土匪這睚眥必報的作風,勢必會徹底盯上老柳鎮的賣炭隊伍,鎮子裡老老少少,現在每天的重點工作就是燒炭,如果炭賣不出去,那大家燒了乾嘛,而且這個冬天又要如何度過?
一行人默默吃著乾糧,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氣氛壓抑。
大約休息了半個時辰,眾人重新啟程,這次賣炭收益極佳,還有許多人提前訂了炭,原本大家準備回去緩一天就繼續出發,可現在,不解決三狼山匪患,還怎麼去?
一路上再無波瀾,眾人順利回到鎮子,對於受傷一事,眾人的解釋是路滑難行,拉炭的牛車翻了,砸到了他們。
將糧食分配好,剩餘的暫時放入糧倉,為了防止糧食被老鼠之類的畜生吃掉,鎮子裡的貓都跟著‘上崗就業’圈養在糧倉裡。
陳零回家,洗漱一番之後又換了身衣服,重新包紮了下傷口,檢查了一遍孩子們的課業,便起身去找衛通。